第 61 章 营养液加更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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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他那个妹妹有些感情。

    少年定会给这两个人几分面子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皇帝缓缓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皇帝的额头间泛起一阵刺痛,但此时被围困在这里的他,却无暇服用芙旋花丹。

    冷风与疼痛一起,勉强支撑他维持镇静。

    “回,回禀陛下……”一名恒新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,他颤着声说,“兰,兰妃娘娘和小公主她们,她们不见了……”

    说话间,恒新卫的身体已经抖如糠筛。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!”皇帝一脸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他右手紧紧捂住心口,差一点点就栽倒在地。

    “她们去了哪?”

    “不,不对……朕刚刚还见了她们!就在,就在殿里啊!”

    情急之下,皇帝竟语无伦次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的右手紧紧攥着左胸处的衣料,强压下从那里传来的越来越重的刺痛感,艰难调

    ()    整呼吸。

    他一脸惊恐地喃喃自语道:“是谁,谁将她们带走了?!”

    狂风呼啸,皇帝的模样看起来无比狼狈。

    宜光殿作为历代皇帝的居所,内里有着无比复杂的暗道,还有无数密室。

    ……它们四通八达,甚至连接宫外。

    兰妃和谢孚尹,就被他关在其中一间密室里。

    别说是这群此前一直驻守在北地军士了!

    哪怕是谢不逢本人进去,也不可能知道密道如何打开。

    ……怎么做到,谢不逢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?

    皇帝的声音并不大,却被狂风吹到了谢不逢的耳边。

    少年缓缓笑了起来,如看一个死物般看着他。

    此时已是深夜,但是在灯火的照耀下,宜光殿外的空地,却亮的与白昼没什么区别。

    这里的每一个人,都在拼了命的砍杀。

    鲜血在地上汇聚成猩红色的溪流,再被冻结成冰,尸体已堆积成小丘。

    皇帝目光空洞,缓缓向四周扫去。

    接着突然一脚重重地踹在跪地不起的恒新卫身上。

    “混账东西!看两个人都看不住,朕要你们有何用?!”

    皇帝的眼前一阵一阵发黑。

    他知道,如若自己现在立刻转身进入大殿,通过暗道离开这里。

    那么守在外面的恒新卫瞬间没有了主心骨,一定会直接向谢不逢投降。

    到那个时候,没有兰妃和谢孚尹给自己当肉盾拖延时间。

    谢不逢的人八成立刻就能追上。

    可是在死亡的威胁之下。

    皇帝还是踉跄着一步步向着背后的宫室退去。

    还没等他的手触碰到门花格,背后那扇门便“吱呀”一声,自己打了开来。

    ——一个身穿紫色锦衣的老太监手捧拂尘,笑眯眯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。

    见到他,老太监还拢手慢悠悠地行了一礼:“不知陛下这是要去哪儿?”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

    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,皇帝瞬间气血上涌,头脑发胀。

    只等下一秒,鲜血便自口中喷了出来。

    还有几点飞溅在了对面一脸笑意的贤公公的衣角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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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母后……这里,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多啊?”谢孚尹将脸埋在兰妃的脖颈间,有些害怕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孚尹乖,”兰妃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背,一边向出走一边安慰道,“乖乖地闭上眼睛,等母妃让你睁开再睁开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好。”谢孚尹听话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她就这样被兰妃抱着,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皇帝背后。

    紧接着一起出现的,还有十来个身着重甲的士兵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见状,皇帝彻底陷入了疯狂之中,他张开手臂跌跌撞撞地向后退

    了几步。()

    是啊,自己竟差一点忘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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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除了自己以外,这座皇宫里还有一个人,清楚密道暗室的分布。

    那人就是贤公公。

    他居然彻底倒向谢不逢,带着人从别处进了秘道之中!

    见敌人从自己身后而来,恒新卫心中的战意立刻被击得粉碎。

    贤公公则当着皇帝的面,转过身给兰妃做了一个“请”的动作。

    “娘娘这边走。”贤公公迅速带着兰妃,向一边避风的回廊走去。

    谢不逢自皇帝的心声中,听到了他的打算。

    而回雍都没多久,他便意识到了贤公公的失势。

    是就在宫宴进行的同时,谢不逢便叫人在暗中联系上了这个老太监。

    而他也如谢不逢预想的那样,立刻答应了下来。

    毕竟这可是一个无人能够拒绝的,向新帝投诚的好机会。

    “砰。”

    胜负已定。

    不知是谁先将手中的长剑丢在了地下。

    一个接一个的,宜光殿外空地上的恒新卫,几乎全部放弃了抵抗。

    “吾皇万岁!”

    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——”

    恒新卫跪倒在了宜光殿前的血泊之中,一遍遍的山呼万岁。

    那声音震耳欲聋。

    一身明黄的谢钊临疯了一般大笑着。

    狂喜、愤怒,还有恐惧,在他脸上交错地出现。

    谢钊临眼前生出了幻觉。

    他一会觉得自己回到了二十几年前,继位的那一日,这些万岁声全是为自己而喝。

    ……一会又觉得眼前的士兵,还有谢不逢,全都是殷川大运河中那些来找自己索命的河工。

    “救命——”

    “护驾!!!”

    谢钊临抱头跪在了地上,像是彻底疯了似的大喊大叫起来。

    有身着重甲的士兵从宜光殿内走出,单膝跪在地上,缓缓捧起了手中的玉玺。

    “吾皇万岁!”

    这一回,谢不逢身后的士兵也终于跟着高呼:“吾皇万岁!”

    那声音巨大,响彻整座太殊宫。

    同样也传到了文清辞的耳边。

    ……谢不逢继位了。

    他的余光看到,不远处恒新卫的首领,已在黑夜还有狂风的遮掩下,派人攀上了远处的楼阙。

    然后搭起重弓,瞄准了亮着灯火的宜光殿。

    “谢不逢,当心——”

    文清辞离宜光殿实在太远,声音还没传出,便被狂风吹了回来。

    别说是谢不逢,就连周围那群恒新卫都没有听到。

    早已精疲力竭的文清辞咬着牙,强将鲜血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他最后一次用尽全力,施展轻功,向前而去。

    宜光殿前,谢不逢缓缓道:“平身。”

    “是,陛下!”

    ——陛下。

    ()    自此刻起,谢不逢便成了陛下。

    “吾皇万岁。”还有藏在这四个字背后的无上权势,好像没有在少年的心中掀起半点波澜。

    此时,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立刻找到文清辞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。

    罢战息兵后,疾风呼啸愈发刺耳。

    摔在地上碎成两截的残剑,都被大风吹着,在地上翻滚了起来。

    随着一声重响,宜光殿外一棵玉兰树,也被狂风拦腰刮断,重重地倒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玉兰花伴随狂风一起飞舞,刹那间浓香四溢。

    就在谢不逢拽紧缰绳,打算离开这里,亲自去寻文清辞的时候,异变突生。

    “谢不逢!”

    玉兰倒地的重响还未来得及散去,沙哑却又熟悉的声音就被狂风撕碎,吹到了谢不逢的耳边。

    少年心中的不安感,在这一瞬间爆发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瞪大眼睛,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。

    谢不逢这一生,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画面。

    同样未曾见过如此可怕的画面。

    一弯银月,照亮了整个雪夜。

    月下,文清辞足尖轻点,如一瓣玉兰,自楼阙间飘落。

    谢不逢屏住了呼吸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抬手想要接住这瓣玉兰。

    ——但最终,却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月白,从眼前划过。

    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。

    谢不逢的耳边,传来一阵破空之音。

    下一秒,无数流矢自天边飞落,追在文清辞的背后,向他而来。

    有的被狂风吹歪,有的直刺命门——

    “嗖!”

    黑暗之中,一支长箭破空而来,只差一点便要刺入谢不逢的心脏。

    可就在这个时候,被那道月白色的身影挡了下来。

    长箭于刹那之间,穿透了文清辞的左肩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他发出一阵痛苦的低吟。

    鲜血喷涌,染红了漫天玉兰。

    苦香四溢,飞溅于谢不逢脸颊。

    宜光殿前,无数人抬眸朝新帝所在之处看来。

    那双浅琥珀色眼眸中的平静,于顷刻间崩碎,接着被慌乱与无措填满。

    卫朝战士们看到,他们心中几乎无所不能的新帝缓缓伸出手,想要抓住那一抹月白,最终……却只触到了冰冷的衣摆。

    月白色的身影,就这样坠在了雪地上。

    谢不逢世界在刹那之间静止了下来。

    顾不得还未停下的流矢,他翻身下马,紧紧地将文清辞拥入了怀中。

    狂风还在吹刮,但谢不逢耳旁,却只剩下了怀中人微弱的呼吸与心跳声。

    眼前更只有鲜红一片。

    文清辞为什么会在这里?

    谢不逢的心中,只剩下恐惧。

    止不住的鲜血,从文清辞的伤处向外冒。

    怀中人的脸色苍白如纸(),唇边淡淡的笑意?()?[()]『来[]+看最新章节+完整章节』(),却未曾落下。

    “咳咳咳……还好……还好赶到了。”文清辞如释重负,他的眼皮似有千斤重,下一刻便要沉沉阖上。

    他的胸肺间,只剩下一片麻木。

    似乎已没有了再开口的力气。

    “别睡,文清辞别睡……”堆积了几日的不安与恐惧,向少年压了过来,谢不逢没有意识到,自己的声音正在颤抖,“你睁开眼睛看着我,我带你去找……”

    “太医”这两个字,谢不逢突然无法说出口。

    ……自己眼前的人,就是卫朝最好的太医。

    文清辞双目微睁,漆黑的眼瞳里,鲜少有了温度。

    他看着漫天的飞雪与玉兰,用尽最后一点力气,轻声对谢不逢说:“咳咳……殿下……殿下还记着曾答应臣的吗?咳咳……若,若哪日臣死,望殿下能将臣送回…谷内……”

    文清辞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
    如漫天玉兰一般,被埋藏在了雪地之中。

    可他当日的话,就像魔咒一般,在谢不逢在脑海之中回荡起来。

    ——与其任尸体腐化成泥,不如拿来研究医理,也算死得其所。

    尸体。

    在战场上厮杀求生的谢不逢,见过无数尸体。

    但他永远也无法想象。

    有朝一日,文清辞也会变成一具尸体。

    如海一般沉重的情绪,一起涌了上来,刹那之间,谢不逢就连呼吸也变得艰难。

    少年颤抖着手,去擦拭文清辞唇边的鲜血。

    似乎将它拭净,文清辞便会痊愈.

    为什么?

    谢不逢不明白为这是什么。

    自己可以驱逐北狄,九死一生杀回雍都。

    可以夺取皇位,坐拥无边江山。

    自己可以完成常人一生也难以想象的功业。

    却唯独……竭尽全力,也留不住眼前这个人。

    文清辞的体温,正在流逝。

    大雪如被,一点一点地盖在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像是要这以样的方式,将他从谢不逢的身边夺走。

    少年忽然疯了似的用手去拂落文清辞身上的飞雪,似乎这样做,就能将他的命夺回来。

    可大雪就是怎么也不肯停歇。

    他刚刚拂落一片,就有新的一片补上。

    谢不逢忽然停下了动作,他紧紧攥着怀中人冰冷的手指,将唇落在文清辞的耳畔,一字一顿,几乎是从齿缝中逼出一句:“你死后再无解药,我也不得不陪你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从此天下大乱,甚至神医谷也会随之遭殃,这是你想看到的吗?”

    他像是在威胁文清辞,似乎是在借此,逼文清辞生出求生之欲。

    实际上只有少年自己清楚,什么神医谷,还有天下大乱,他都半点也不在意。

    谢不逢的人生就是一场接一场的抛弃。

    ……直到那

    ()    日莲灯满溪,文清辞踏着灯火而来,寻到了自己。

    谢不逢终于觉得自己这一生抓住了什么。

    可今日他才知,这原来只不过又是一场抛弃。

    “这世上,只有你永远也不能抛下我……”他咬牙切齿地说,“无论去哪里,我都会追上你。”

    他攥紧了文清辞的手腕,像是要将其捏碎。

    月白色的身影,几乎融入了大雪之中。

    文清辞的体温越来越低,越来越低……

    恍惚间又让谢不逢想起社日节的那个雪夜。

    那只小羊,就是这样在自己的怀中,一点点失去生机,一点点僵硬冰冷。

    ……一点点被大雪吞噬。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是毒,”文清辞用尽最后一点力,他笑着咳出一口鲜血,轻轻摇头,小声念叨道:“……我喂殿下的,从来都是…亲手炼…的蜜糖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!”

    两年前那颗药丸的甜意,好像再一次于谢不逢的口中化开。

    短短的一句话,就击穿了谢不逢的理智。

    他的耳边嗡的一声响了起来,大脑瞬间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他忽然有些不明白文清辞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文清辞额上的朱砂,在下一秒变得鲜红。

    ——原是一滴血泪,从谢不逢眼中坠了下,落在了他的额头上。

    “文清辞?!”

    “……文清辞,你别睡。”

    谢不逢声音越来越小,如同乞求。

    到最后,只剩下了绝望。

    他到底还是弄丢了小羊。

    最后一刻,文清辞轻轻地张了张嘴。

    他用尽全力抬起右手,指了指回廊的方向,用小的只有自己和谢不逢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咳咳咳……殿,殿下……记得,咳咳…千万,怜取眼前人。”

    不会有人永远陪着你,但永远都会有人陪你。

    今日之后,天下谁人不识君?

    隔着重重雪雾,谢不逢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。

    回廊之中,平日里优雅端庄兰妃,抱着谢孚尹静静地站在那里,竟不知何时泪流满面,长泪滑落脸颊,蹭花了脂粉。

    谢孚尹抱着母妃的脖颈,哭喊着想要到两人的身边来。

    他曾借着文清辞的眼睛,看到了一个与此前完全不同的世界。

    如今,那世界还在,眼睛却已缓缓阖上……

    “文清辞?文清辞!!!”

    谢不逢一遍又一遍地叫这个名字,却再也得不到回应。

    血泪一颗一颗地从他眼角坠.落。

    砸向雪地。

    刹那之间,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巨手,紧紧地攥住了他的五脏六腑,再用力揉捏。

    一股陌生的、从未体会过的感觉,从少年心底生了出来。

    在瞬间激活了那颗麻木了近二十年的心脏。

    鲜血自文清辞的身下晕开,等谢不逢意识到的时候,怀中人背后的箭伤,已染红大片白雪。

    还染红了他小心翼翼藏在护腕下的羊毛手绳。

    谢不逢的嗓中,涌出一阵痛苦的呜咽。

    古怪的感觉,几乎要叫他击垮。

    痛。

    谢不逢终于之后觉地意识到。

    这陌生的感觉,名为“痛”。

    积攒了十余年的痛意,似乎与汹涌的情感一道,在这一刻涌了上来,将他击溃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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