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索额图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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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有一大半都是出自镶黄旗。

    赫舍里家和纳兰家同为正黄旗贵族,索额图是名门之后,明珠是后起之秀,就好比后世的俄中两国,为了对付鳌拜这个一手遮天的“爱美丽坚”,两家正处于“眉来眼去、你侬我侬”的蜜月期。

    所以明珠不敢上前,并非他不待见老索,而恰好是因为两家关系不错,他太了解索额图的心病了——

    赫舍里家的女孩子都生得好似嫦娥下凡、谢蕴重生,一个比一个出挑,索额图的侄女已经被太皇太后聘为康熙的嫡福晋、大清未来的中宫皇后。

    可惜儿子的质量就......相当寒颤了——有康熙这么厉害又肯照拂小舅子的姐夫、又有索尼这么牛逼还能福泽后人的爷爷,索额图及其兄长的四个儿子竟然全都是资质平平的无名之辈,无论是学文还是习武,都常年在官学里垫底。

    而隔壁的纳兰明珠刚好相反。他是个想生女儿生不出、儿子却个顶个厉害的养儿狂魔——即便扣除掉一个三十岁早逝仍旧吊打大多数同龄人的纳兰成德,他后两个儿子揆叙、揆方,也都有著书立说、官至尚书/翰林的经历,都是清初政坛上文武双全、名动一时的人物。

    再加上如今书致来了这里,弥补了成德体弱的遗憾,于是明珠炫起娃来更加气焰嚣张、肆无忌惮、毫无底线和人性,恨不得让全北京城都知道他有一对文成武就、花开两朵各自优秀的双生子,常常在不经意间秀索额图一脸。

    以至于索额图每次见纳兰家两兄弟上门,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,一副“老夫好羡慕但绝不能说出来让老明得意”的别扭表情。

    在多次被觉罗氏提醒之后,明珠终于意识到为了正黄旗的安定团结,他不应该在有儿子在场的时候跟索额图见面。

    可没想到的是,这次索额图竟然主动凑了上来。

    “给索大人请安。”双生子连忙问好。

    这乖巧的态度,这不需要大人提醒就能光速问好的主观能动性,又深深刺痛了索额图的心。他摆摆手,转头呵斥自己的两个儿子:“你们是木头吗?先生没有教过你们见人的规矩吗?”

    十二岁的格尔芬,九岁的阿尔吉善兄弟俩浑身一抖,眼睛盯着地板、磕磕绊绊地说:“明,明大人好。”

    “好好好,都是好孩子。”明珠捋须笑道,“你们排队进宫去吧。成德,你年纪最长,记得照顾三个弟弟。”说着便和索额图走到墙根底下,两人站在一起低声说话,时不时抬起眼睛往他们这边瞥上一眼,脸色时晴时阴,变幻不定,好像在商量什么大事。

    “阿玛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。”成德颇为忧心地说。

    “先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吧。”书致安慰哥哥,忽听耳边有人啐了一口。却是阿尔及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,愤愤不平地说:“哼,病秧子一个,谁要你照顾?”

    成德一愣,满脸惊讶。他虽然患有不治之症,却从未被人歧视过,反而因此受尽父母宠爱、多得弟弟礼让,所以第一次被人当面喊病秧子,竟然未觉得有多羞耻,反倒是惊讶于“啊?原来经常生病是会被别人讨厌的吗”。

    书致脸色一沉:“你骂谁呢?”

    “谁是病秧子我骂谁!怎么的了?”阿尔及善恨恨回道。

    书致瞥他一眼,也不生气,把目光定格在他哥格尔芬身上:“怎么说,你管还是我管?”

    阿尔及善年纪小,入学晚;格尔芬却是书致在正黄旗官学里的同窗,早就领教过他的厉害。想打又打不过,想拼爹但是爹又在一旁跟对方的爹嘀嘀咕咕地说着私房话,不仅不会给他们撑腰,反倒有可能来场混合双打。格尔芬只得暗骂一声晦气,转头命令弟弟:“走走走,上那边排队去!”

    眼见父兄都“向着”纳兰兄弟,阿尔及善更生气了:“你怕什么?我又没说错,他本来就是病秧子!阿玛不是也说,不知纳兰明珠成日里吹嘘什么,他那宝贝儿子要是生在入关以前,早死一百遍了、根本活不到现在这个年纪......”

    这话一出犹如捅了马蜂窝,不仅书致怒容满面,格尔芬也跺脚骂道:“糊涂东西,阿玛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?定是你听那些不长眼的下人嚼舌头根子,记混了!”

    不怪他胳膊肘往外拐,对他们这种家庭的子弟来说,人可以飞扬跋扈,可以作威作福,但是绝不能没脑子。欺压百姓是一回事,在大敌当前的时候得罪同一个阶层的盟友又是另一回事。“阿玛说”这三个字一出,阿尔及善这顿打是逃不掉了。

    果然,闻讯赶来喝止儿子的明珠听到这番话,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精彩,全靠政坛老狐狸强大的定力,才把瞳孔里的震怒压下去,换上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古怪笑容:“童言无忌,索兄无需介意。”

    索额图自然是脸色铁青,脸上好比开了杂货铺子,既有背后说人被抓的窘迫,又有暗恨自家生了傻儿子还被人发现了的恼怒,最终千言万语汇成八个字:“明兄勿怒,大局为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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