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第61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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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泊淮脸色沉得吓人,眉宇间像是蕴了极寒之地,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,雕塑似的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视频背景是露台上的玻璃房,视线通透,不同时段的日光有些许差异,明显是经过多次录制拼接在一起。

    傅泊淮不知道阮惜玥何时收集了这么多信息,有些连他手下的人都无从查起,也不知道她是忍下了多强烈的不适和痛感去面对镜头,毫不畏惧地做出反抗。

    他自以为将她保护得很好,任由舆论发酵,只为了揪出幕后推手,到头来挑起一切事端的却是他母亲。

    啪——

    笔记本被傅泊淮用力合上,他不敢再听也不敢再看,单手盖住额头和眼眸,任由郁气上涌。

    阮惜玥坚定的声音还在耳边,字字敲打在他心尖上,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在此刻爆发,他迫切想要确认她现在的状态。

    傅泊淮拨通了别墅的座机,每响一声他的整个心就下坠半分,直至跟着车窗外仅剩下轮廓的落日一起沉入湖底,那边依旧无人接听。

    郁气成了焦躁的燃料,牵引出某种不详的预感。

    昨夜的缠绵亲昵,上午聊天的故作轻快,匆忙切断的信号,视频里不经意的蹙眉,近些天突然好转的情绪状态……

    她瞒着他做了这么多,甚至找到了公开视频的途径,像是做好了不必再面对他的准备。

    ——你这样叫我怎么离得开你?

    通话声再次被自动挂断。

    傅泊淮手心里浸满了汗,他不敢再往下想,任何一种可能性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摧毁。

    盛寻试探性地拍拍他的肩膀:“你别着急啊,嫂子肯定在家呢,要不打阿姨的电话问问?”

    傅泊淮整个人被阴郁笼罩,他低头埋在掌心,努力平息情绪找回理智,颤抖着手打给了周萍。

    没人接。

    又是该死的没人接听。

    残存的理智再次被捏得粉碎。

    他猛地坐起身,干脆直接在车里弯腰站起,任由后背狠狠地磕在了顶部,然后长腿一抬跨到驾驶座。

    盛寻眼疾手快地扑上去,按住他发动车子的手:“你这状态怎么开车啊,我叫司机来。”

    傅泊淮压抑着爆发,开口:“你们下车。”

    副驾驶的沈助理哆哆嗦嗦地推开车门,回答:“好好好……”

    “下什么车。”盛寻死死地按住他不撒手,“你冷静点,她在家里好好的能出什么事。”

    冷风从副驾驶敞开的车门灌进来,将车内的人浇灌得透心凉。

    傅泊淮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,将近失控,嗓音轻颤:“你不知道,你什么都不知道,她发病时,可能会进行无意识的自我伤害。”

    盛寻石化在原地,眼睛忽而瞪大: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反应了五秒钟后,他将傅泊淮扯到副驾驶,自己代替了司机的位置,一脚油门踩到底,不敢再多问一句。

    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,车窗外的景致慢慢从光秃秃的枝干变为刚亮起灯的繁闹街景,矗立的高楼疯狂倒退。

    傅泊淮半张脸隐在阴影里,刚才还说要“慢慢来,不着急”的人此刻恨不得按下加速键。

    他突然提出联姻,想法设法让阮惜玥回国,除了他那点私心之外,更重要的是发现阮惜玥看似自我痊愈,实则几乎没什么求生欲。

    她在英国沉迷于各项极限运动,从野外攀岩到蹦极赛车,表面上肆意张扬,追求刺激,其实每次都带着赴死的心,曾经多次受过重伤。

    傅泊淮默默守护了这么多年,如果不是事发突然,他可能会继续躲在暗处,看着她在国外好好生活。

    李医生说的对,寄托泯灭是会毁掉一个人的,阮惜玥被困在一场接一场的噩梦里,从来没有醒来过。

    车子在别墅前停下,傅泊淮冲下车,完全不顾形象,疯了一般地推门而进,而后又在客厅顿足。

    安静,空旷,悄无声息。

    连落地窗外的夜幕都带着垂怜。

    盛寻跟着傅泊淮进门,看着他脚步轻而缓,从一楼开始巡视,每从一个房间出来就长舒一口气。

    主卧干净整洁,地板上还零散地放着几本书,傅泊淮冲进浴室,视线锁定在磨砂玻璃后的浴缸,不出所料地空而净。

    他双腿发软,慢腾腾地回到床边坐下,找回了些许力气,正打算站起身继续,目光却猛地注意到床头木桌上的钻戒。

    粉钻晶莹剔透,在水晶灯下折射出稀有又璀璨的光影。

    傅泊淮慢慢地抬起胳膊,在指腹即将触碰到戒指的那一刻,蓦然被响起的声音打断。

    手机从口袋里掏出的格外艰难,期间还掉到了地毯上,傅泊淮不觉得自己有手抖的毛病,此刻却怎么都捡不起来。

    盛寻走上前来,弯腰帮他拾起,接通,顺便按了免提。

    沈助理的声音立马从那头传来:“总裁,查到太太的行踪了,下午五点四十的航班飞爱丁堡。”

    有风从四面八方涌来,将密不透风的阴云吹散了大半,稀碎的光也跟着透进来。

    殊不知夜晚哪儿来的日光。

    傅泊淮全身脱力,素来挺直的肩背跟着塌下来,手肘撑在膝盖上勉强借力,低头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。

    “幸好。”

    他哑着嗓子开口。

    盛寻眉头紧锁,舔了舔嘴角,难以理解地开口:“人都跑了,你还幸好?你别是急傻了吧。”

    傅泊淮端起床头的玻璃杯,将剩余的半杯水一饮而尽,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。

    然后拿过手机,贴在耳廓的手还在止不住地抖,沉声交代道:“让律师团出面,之前参与过的所有媒体报社个人一个都别放过,贺景梵那边继续跟进,找人保护好他。”

    沈助理在那头赶忙应声,匆匆挂了电话。

    刚才惊慌失措的人宛如幻影,转瞬即逝,连盛寻都感慨他的恢复能力。

    傅泊淮低头给秘书发了消息,又打给手下的人,眸色幽深:“盯紧阮淇研和舒雅晴,别让她们离开S市。”

    期间不知道接了多少电话,甚至还和阮景尧报平安,让他放心,又商讨了几个重要项目进程,最后告知另一位助理,接下来集团的事直接向徐婉报备。

    他不想管了,还给她吧。

    等一切处理妥当,玻璃窗外已经被黑绸彻底吞噬。

    房间里重新静下来,劫后重生的喜悦不合时宜地冒出头来。比起他害怕看到的画面,突然离开又算得了什么呢?

    最可怕的可能性已经被扼杀,他的那颗不值钱的心好像又开始跳动。

    盛寻端着清淡的晚餐上来时,傅泊淮已经换下了脏污的衬衫和西装,穿着休闲舒适的毛衫和外套往外走。

    他连忙将人拉住:“大半夜你去哪儿啊?”

    傅泊淮挣来他的手,突然想起什么,转身又去床边拿起了那枚被遗落的戒指,坚定异常地开口:“出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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