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9 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29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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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一定会怀恨在心,想办法揭穿另一个。

    “看来我说对了,”翎卿把四脚朝天的兔子拨了个面,在它屁股上拍了拍,“睡进去点。”

    系统悲愤地翻身,给他挪出空位。

    -

    第一天一早,翎卿跟在张礼身后,去到了亦无殊所在的山峰。

    他在搬“家”。

    字面意义上的搬。

    亦无殊以自己住处太过荒凉,腾不出合适的屋子住人为由,直接把翎卿的小院整个连根拔起,搬到了他的住处。

    包括了那个莲花池。

    外面的林子倒是没

    动,因为新住处多的是。

    放眼望去,铺天盖地全是林海。

    行走在其间时,抬头都看不到天。青石小径沿着山蜿蜒而上,山溪偶尔流经,凑成一小片池子。

    到了半山腰,往下望去,树冠密集紧凑地挤在一起,风都吹不动。

    翎卿进入这里之前,真没想到这里能荒凉成这样。

    张礼:“这里以前本来是不住人的,太偏僻了,灵力也不如何浓郁,就一直空置着,直到仙尊来到镜宗。掌门本来给他安排了其他住处,但他不愿意,嫌太吵了,最后选了这里。”

    确实有够安静的,除了鸟叫……

    “噶?”

    不远处,一棵大树上,熟悉的金鸟歪头瞅着他们,确认其中一个确实是翎卿之后,它扑扇着翅膀飞过来,趾高气昂地抬着鸟头。

    “你这个坏东西,怎么到我家来了?”

    “咳,”亦无殊站在几步远的石阶上,握拳抵着唇咳嗽一声,“礼貌一点,以后就是一家人了,要懂事知道吗?”

    金鸟踩在翎卿肩上的脚一滑:“???”

    亦无殊没管差点一头栽在地上的鸟,温文尔雅地朝翎卿浅浅颔首。

    “我来接你。”

    翎卿一看到他,就想起自己喊的那句师尊,脸色立刻变化,臭着脸不想理他。

    典型的喜怒无常,还翻脸不认人。

    张礼少有能和这位仙尊打交道,有些紧张,朝着他行了个礼,“仙尊?”

    “麻烦了,”亦无殊微笑,“人交给我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欸,好……”张礼左看右看,总觉得气氛那里怪怪的,又琢磨不出来,就算了,反正他人已经送到了,索性告辞离开。

    “走吧,爱徒。”亦无殊目光转向翎卿,笑吟吟伸出手,“要师尊牵着走吗?”

    翎卿冷脸看他一眼。

    张礼都走了,他还装什么,真一步一步走到山顶去?

    他没搭理亦无殊,缩地成寸,直接跨越了半座山。

    虽说这里只是亦无殊随手指的,但作为他的住处,镜宗也没怠慢,挑了整座山视野最好、灵力最充裕的地方、按着亦无殊的喜好临时修了一座宫殿。

    “没地方住?”翎卿挑眉。

    “我就是觉得你那个池子不错,”亦无殊揉揉鼻子,“你不是也挺喜欢吗,给你带过来还不好?”

    翎卿打量了面前这座崭新的宫殿一会儿,忽然问:“你来镜宗多久了?”

    就算是新修的,这地方未免也太新了,一点住过人的痕迹都没有。

    亦无殊从空气中踏出,站在他身后不远处,“刚满四个月,好像就比你早到了一十多天?之前一直在满世界乱逛。”

    翎卿问:“你那时候就知道我会来这里了?”

    “那时候不是为了你,只是后来你出现了。”亦无殊解释,“我不怎么去看未来,只看现在。”

    “听起来还真巧,真不知道该说是我们孽缘太过,

    还是你太执着。()”?罓??虎?N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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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阴阳怪气起来,这句师尊就没那么烫嘴了,翎卿喊得十分自然。

    亦无殊细细品味了一下,才感兴趣地问道:“何以见得?”

    翎卿不答,自顾自往前走去。

    何以见得?

    见众生苦而无怜悯,历众生磨难而无伤悲。

    他从亦无殊身上感受不到人的情绪,无论何时何地何境遇,他永远是同样的温柔款款,该有的表现一点不缺,心中却点尘不惊,波澜不起。

    系统说的不错,他这位师尊假得很。

    他看人,就如看花看草看木。

    草木之心。

    这样想着,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。

    让他不太舒服。

    “师尊不是想折花吗?”翎卿倏尔回眸一笑,白皙侧脸映着山花,挑尖的眼尾笑意盈盈,“但我怎么记得,师尊之前还想着要杀我?”

    亦无殊好脾气,“嗯啊。”

    他笑,“冲突吗?”

    “不冲突,之前毕竟是之前。”翎卿停下脚步,白净指节规规矩矩覆在雪白宽大的袖子下面,轻轻敲着那只据说是亦无殊自己的手骨做成的镯子,扬起的下巴朝亦无殊一点,缓缓笑起来,很感兴趣似的:

    “我就是好奇,现在呢?”

    两人离得不远,他这样一扬下颌,两人的距离又更靠近了些,不多,只一个指甲盖那么点。

    亦无殊比他高许多,完全能把他从额头、鼻梁、下颌一线看得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亦无殊闻到了他身后那丛山茶花漫过来的浓郁花香,定了定,眼底风云变幻,重新漫出散漫的笑意:

    “现在,也依旧是。”

    亦无殊抬起手,想帮他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顺,只是还没碰到,就回过神,手在离他脸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。

    太近了,他的指尖能感觉到翎卿皮肤散发出来的温度,不再是之前那样冰冷,渐渐的有了些暖意,少年皮肤雪嫩,肉眼可见的温软。

    让人向往。

    但翎卿好像很讨厌他。

    也是,无缘无故被一个男人喜欢,还是一个想杀他的人,大概没谁会高兴。何况还是翎卿这样……容易吸引别人的人。

    翎卿自己也说了,他和老魔尊,怜舟桁,还有其他人一样,语气可算不上好,想来是非常不喜这种事。

    亦无殊添了一句:“折花就是随口一说,不必往心里去,放心住着,我不会对你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他本来想当没这回事的。

    他喜欢他的,跟翎卿有什么关系呢?

    翎卿死不死他不知道,但他一定会,一个要死的人,再去做这种事,就太过分了。

    他不会告诉翎卿这些没边没界的妄想,也不会拿这种事去打扰他,两人有朝一日相见,只会是

    ()    在兵戈相向的时候。

    只是……

    亦无殊停在离他一寸的地方,没有再往前,手一转,替他挡开那枝横生出来的山茶花:

    “等到我确定你就是我要杀的人的时候,我还是会杀了你。”

    只是话还是多了。

    那个镯子,跟趁不趁人之危无关,他看过一次翎卿毒发难受的模样,不想看第一次。

    翎卿好奇:“也就是你找到可以杀我的证据的那天?”

    “证据这种东西……”亦无殊低笑了一声,“我得纠正你一点,你上次猜错了一件事,你说的那种,不能随意杀人的,是神,而我现在是人。”

    人是可以杀人的。

    天生万物,万物自由。

    这并不触犯规则。

    两人的目光刹那交汇,亦无殊把那枝山茶花抬高,让翎卿过去。

    “况且,就算我是神,规则也束缚不了我什么,只是会受规则反噬而已。”

    翎卿:“我想用规则杀百里璟时,你跟我说的那种反噬吗?”

    “是,你身上有神骨,算半个神,但还有一半是人,所以你可以杀人,但你不能用规则来杀,那算是神在杀人了。”

    翎卿感兴趣,“会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会死。”

    翎卿一怔。

    亦无殊没再多做解释。

    世人最大的误解,就是做神是一件好事。

    这世间最不自由是神。

    一个想杀谁就能杀的神,比任何天灾人祸都要可怕。天灾人祸尚且可以躲避,可以周旋,可以心怀侥幸,但若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仅凭着喜好就判处你死刑,又该如何呢?

    一个失控的神,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危害,甚至比那些……让人厌烦的蛀虫还要恐怖。

    某种意义上来说,神就是个傀儡。

    悬吊于神坛上的,天底下最至尊至贵的傀儡。

    “那你现在呢?杀我就没事了吗?”翎卿问。

    “也会死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翎卿静了一静,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因为这是我来这一趟的意义,该做的事做完了,自然就该离开。就像人出门远行一样,总有一个目的,目的达成,那一趟旅行就结束了。你死了我也会死,这样你会觉得好一点吗?”亦无殊说。

    翎卿没感觉到好在哪里。

    亦无殊又说:“不过,这应该是我最后一趟旅行了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就要继续回去做神了?”翎卿问他。

    亦无殊笑起来,“怎么可能?我神格都没了,做完这一票我就要真正投胎去了,到那时候我就是个真正的普通人,洗掉所有记忆,从头开始,成为一个全新的人。”

    翎卿唇角渐渐放平,正要说什么,就听到自己内心之中传来的一声冷笑。

    是莲花。

    “死?他根本死不了。”莲花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冷,怨恨翻涌,一字一字钻心剜骨,远比翎卿从他记忆里看

    到的还要多。(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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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?终欢的作品《反派不想从良》最新章节由??全网首发更新,域名[()]?『来[]*看最新章节*完整章节』()

    “他不知道,他不会死的。”莲花少有用这样尖刻的语气,每一个字都淬足了恨意,“他怎么就不去死呢?他死了多好。”

    “你很想让他死?”

    “当然,我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,没有哪一天,是不这样想的,”莲花仰起头,有些疲惫,“你迟早会明白的,翎卿,我恨他……我有多在乎你,就有多恨他,恨不得他立刻去死。”

    翎卿手脚不易察觉地僵硬,莲花的情绪完完全全传递给了他,铺天盖地的恨意把他淹没,就连血管里的血液都跟着凝结。

    他用力闭了下眼,才让自己的语气听不出异常,继续和亦无殊说话:

    “听起来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,做了上百票了,天,我真是个勤劳的神。”亦无殊感叹。

    上百票?如果杀一个人就要重新转世一次……

    亦无殊究竟多少岁了?

    翎卿:“做这些事就不会没记忆吗?”

    “还是有点的,至少要记得自己是谁,来做什么的,其他的就记不太清了,做神时候的记忆,还有这一百来世……太久了,全都记得的话,我得多累啊,当然是转一次忘一次。”

    翎卿明白了。

    他静了会儿,“杀个人的自由都没有,这神当的还有什么意思吗?”

    “就是要没意思。”

    亦无殊笑。

    “有意思,就不是神了。”

    翎卿心里忽然一动,想起一件事,问他:“亦无殊,这些所谓的规则是从哪里来的?”

    亦无殊不是天道吗?是谁能给神定立规则?

    还是如此苛刻的规则。

    “是我。”亦无殊说。

    这些规则,全是他自己一条一条定下来的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翎卿理解不了。

    为什么?亦无殊回忆,他起初定立这些东西,在哪一年他已经忘了,就记得那天,他忽然开始思考自己是个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他生于世间,长于世间,又和万物都不同。

    他生而为神,世人要花一生去追求的长生,他生来就有。

    他于云端静坐三万天,恍如大梦一场。

    今日方知,我是我。

    但要是回答翎卿的话。

    “因为我不是个好东西。”

    他要是不约束一下自己,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翎卿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他不能更赞同亦无殊的这一句话了,何止不是个好东西,他就是个狗东西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间,两人已经走到了宫殿门口。

    镜宗的殿宇大多修得大气磅礴,讲究一个倚天耸立天地间,细节上同样讲究,就连柱子都得雕只龙刻条凤。

    可唯独这座宫殿不同。

    通体银白的宫殿静静横卧在群山之间,活似银白的水晶打造而成,跟大气沾不上一点边,唯独精巧华丽一道登峰造极,每一个细节都极尽精美。

    不像给仙尊的住处,像金屋藏娇。

    翎卿站定下来,漆黑的瞳孔倒映着面前冰冷华丽的宫殿。

    亦无殊语气轻快,“你的住处我放在后边了,你想住这里也行,看你喜欢,要什么都可以跟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师尊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亦无殊看向他。

    “你肩膀上有片叶子。”

    “?”亦无殊低头去看。翎卿按着他肩膀,抬起下颌,朝前探过身去。

    亦无殊一怔,脸上有什么东西擦过。

    冰冰凉凉,柔软得像是水,从他眼前滑落,视野短暂地一黑。

    那是翎卿的发丝。

    一侧脸颊上,温暖湿润的触感随即传来。

    “你都要杀我了,还想我跟你住?”翎卿重新站直,把他一推。

    “你自己想去吧。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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