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物志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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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们曾说过,唐人尚古好奇,在当时曾掀起一股收藏文物的风潮。进入中唐后愈演愈烈,像宰相裴度、李德裕以及权宦李辅国,都是超一流的收藏家,府中集有历朝历代的珍贵名器,而段成式等人呢,则是顶级的文物鉴定专家。</p>

    下面,就让我们看看唐人视野中的古玩宝物,尤其是最被时人关注的剑与镜。</p>

    华夏有昆吾山,山中多产奇矿。尤其是黄金,皆为最上等的赤金,其色一如火焰。此外,山底有巨大的丹石矿,以其为原料,可以炼出纯度极高的青铜。相传战国时期,越王勾践曾派人潜入昆吾,拜祭神灵后,开始大规模采矿铸剑,使越国兵器迅速领先于其他各国。</p>

    在当时,越国铸有最顶级的八口剑。第一口掩日,剑指太阳,日光立暗;第二口断水,用剑划水,波涛马上分开;第三口转魄,用这口剑指月亮,月亮上的玉兔、金蟾随之而转动;第四口悬翦,如有鸟虫撞到剑身上,须臾会被斩成两截儿;第五口惊鲵,这口剑威力巨大,如果用其搅动海水,鲸鲵海怪都会惊恐四窜;第六口灭魂,佩戴着它走夜路,鬼魅不得近身;第七口却邪,意思很明白了,持有这把剑,可驱邪物;第八口真刚,削铁如泥。</p>

    其中,真刚剑一直流传到唐朝,为玄宗时的大将哥舒翰佩戴。后安史乱起,哥舒翰于潼关御敌被擒,此剑则转到安禄山手中。唐僖宗广明年间,此剑又被黄巢得到,后黄巢在王满渡与沙陀骑兵决战败北。最后这口奇剑就此失踪。有人说它已被埋至地下,也未可知。</p>

    接着,我们再来看看一把刘邦使用过的珍贵宝剑。</p>

    刘邦的父亲刘太公,年少时,得到一把刀,上面镌刻有古铭文。有人破解其字,认为是殷帝王武丁讨伐鬼方时所用的。于是刘太公就将这把刀随身佩戴。</p>

    一天,刘太公游沛县山中,见有人铸兵器,问:“你在铸什么呢?”</p>

    那人答:“为天子铸剑!”</p>

    刘太公认为是笑谈。</p>

    那人看了看刘太公的佩刀,说:“真乃宝物,上聚七星之气!我现在铸剑用的原料,还不足以造一把平定天下的利刃。但如果您把自己佩戴的刀放进我这熔炉,那么我打造出的剑定能削平四方。”</p>

    刘太公想了想,说:“那我就赌一下。”</p>

    说着,刘太公把刀解下,扔进熔炉。霎时,炉火窜起一丈多高。</p>

    剑铸成,果然非凡,寒光凛冽,神姿颖异!</p>

    铸剑者最后献剑于刘太公,大约他也看出太公的不凡之处了。</p>

    后来,刘邦从父亲那里得到长剑,斩蛇起义,灭项羽,夺天下,建立汉朝。刘邦死前,将它交给吕后。吕后则把剑藏在黑暗的库房。</p>

    这把斩蛇剑的剑鞘上镶有七彩珠、九华玉与五色琉璃。它不需要经常磨砺,十二年磨一次就好。而且剑刃上总布着一层霜雪,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气息。</p>

    东汉王朝建立后,该剑从长安被转运到洛阳宫中。</p>

    唐德宗贞元年间,有一叫广运的僧人出现在东都洛阳,自称持有“高祖斩蛇剑”,后来被证明是个骗子。</p>

    其实,早在晋惠帝元康三年,洛阳皇宫起火,这把被汉高祖刘邦用来斩蛇起义的宝剑和一双孔子穿过的鞋,都一起消失了。</p>

    鞋可能被烧毁,但剑不应毁于火中。所以,有记载说,那天在大火中,此剑冲天而起,飞出了皇宫。</p>

    没多久,洛阳陷落,西晋灭亡,五胡乱华的大动荡时代开始了。</p>

    说到宝剑,还有一个故事:</p>

    西晋末年,旌阳县令许逊,是一个著名的道士,曾为老百姓斩蛟除害,后不知所踪。有好奇的渔民,往许逊搏杀恶蛟的地方撒下一张网,结果打上来一块石头。轻轻敲击它,便会发出很大的鸣声,方圆几十里都能听到。</p>

    这块奇怪的石头,一直被保存到了唐朝初年。</p>

    赵王李元霸一度任洪州刺史,便得到了这块石头。将其击破后,里面有两把剑,一把镌刻“许旌阳”三字,另一把则刻着“万仞”二字。后来,只有“万仞剑”流传于后世。</p>

    在盛唐时,武胜之在宣州为官,有一天,他在江边沙滩上,见有一条小黄蛇被雷击中。武胜之投石击蛇,得一铜剑,上写“许旌阳斩蛟第三剑”。可见,许逊斩蛟时用了好几种剑。</p>

    说到斩蛟剑,唐人符载也有一把,抽出鞘,能将暗夜照为白昼。</p>

    有一次,符载带着这把宝剑到淮浙旅行,乘船遇巨蛟。他挥剑击蛟,血如雨下,斩之如切菜。</p>

    但后来,有一年寒食,符载携剑借住在一户人家。这家用黑黍子做粽子,包裹得很粗,菜刀切不了。符载拔剑相助。切完后,那剑突然不发光了。以后无论砍什么,都砍不动了,变成一块废铁。</p>

    唐人稀罕古剑,又珍重古镜,这跟唐朝道教盛行有隐秘的关系。在道教中,镜与剑是两个象征物。之前,南北朝梁朝时的陶贞白就曾在《剑经》中说过一段话,大意是:但凡学道术的人,必须随身携带宝剑和宝镜。</p>

    晚唐懿宗咸通时代,有两面奇异的镜子被驸马韦保衡得到。</p>

    其中一面来自汉朝,据说是很有来历的,汉宣帝登基前曾护佑过它。韦保衡娶了懿宗最疼爱的女儿同昌公主,家中珍稀宝物堆积如山。但韦保衡独爱这面镜子,很少给外人看。按照他的描述,该镜有八铢钱那么大,可以照到自己三年后的面孔和境遇。如果想照到六年后的样子,则只能再等三年后了。</p>

    韦保衡家里的另一面镜子,先前被隋朝仆射苏威收藏过。其镜样子怪异,制作精妙。日全蚀或月全蚀时,镜中昏暗无所见;半蚀时,镜中则昏暗一半。后来,韦保衡觉得这面镜子太怪了,就叫人拿到长安西市出售了。买主是一名波斯客商,但后来他回国行进到中亚撒马尔罕时,被强盗截杀。</p>

    唐朝时最大的镜子,足有一丈见方,是唐中宗李显收藏的。铜镜上铸有桂树,并镶嵌有金花银叶。中宗骑马过镜,人马都可以照进镜子里,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。</p>

    多年后,玄宗也得到一面奇异的镜子。</p>

    那是天宝三年五月十五日,扬州官员进献了一面盘龙水心镜。</p>

    镜子不是很大,长宽各九寸,但镜面非常晶莹。最奇异的是背后雕刻着的龙,逼真异常。</p>

    玄宗询问镜子的情况,进献官员扬州参军李守泰做了这样的陈述:</p>

    造镜时,来了一位自称叫龙护的老人。他一身素衣,须发皆白,眉长垂肩,身边有一小童跟随,着黑衣,叫玄冥。</p>

    那是五月初,龙护和玄冥来到铸镜现场。交谈中,容貌古异的龙护告诉铸镜匠吕晖,自己对铸镜颇有研究,掌握在镜子上盘铸真龙的方法,并愿意当场制造一条。</p>

    真龙?可以想象,吕晖和他的伙伴们都震惊了。</p>

    接着,龙护带着玄冥进到置有镜炉的庭院,并叫人把大门锁好,任何外人不得入内。</p>

    三天三夜后,大门兀自洞开。</p>

    吕晖等人慌忙入院,但不见龙护和玄冥的踪影。最后在镜炉前发现一张纸,上面用小篆写下这样的内容:“镜龙长三尺四寸五分,只因当下皇帝贤明,我才献龙降福。它避邪鉴物,无与伦比……”</p>

    龙护在纸上告诉吕晖,要把铸镜场地转移到水面。于是,吕晖带着人,将镜炉转移到船上,于长江上继续铸造这面镜子。</p>

    突然,江水高涨三十多尺,似有龙吟在其中。镜子终于铸好,背后的龙,似雕非雕,似刻非刻,完全就是一条用奇异形态与镜子结合的真龙!</p>

    这面镜子后来被藏于宫中。</p>

    天宝七年,关中大旱,三月到六月,没下一滴雨。玄宗到龙堂祈雨,也没什么作用,于是问私人顾问著名道士叶法善:“为什么呢?”</p>

    叶法善:“因为龙堂上画的龙,实在是不像。”</p>

    玄宗似乎想起什么,叫人取来了那面镜子:“这镜子上的龙呢?”</p>

    叶法善看后大惊:“这是盘龙水心镜!背面的这一条,可谓真龙啊!”</p>

    就这样,玄宗叫人把水心镜供于堂前,再次祈祷。</p>

    顷刻间,有两道白气冒起于屋梁下。与此同时,镜龙的鼻子也喷出两道白气。一时间,云气升腾,大雨倾盆,七天乃停。</p>

    后来,玄宗特请著名画师吴道子亲自临摹镜龙图。</p>

    还是玄宗年间的故事。</p>

    天宝时,金陵士人陈仲躬,携金迁到东都洛阳清化里租房居住。庭院中有口深井,附近有不少人都坠落其中淹死。然而陈仲躬无所畏惧。</p>

    这一天,又有一个邻居坠井身亡,陈仲躬便欲一探究竟。</p>

    傍晚时分,陈仲躬来到井边,探头向下面窥望,猛然间,看到井水中出现一个妖艳女子的头。凝视中,女子红袖掩脸,对他意味深长地笑着。</p>

    陈仲躬先是惊异,后是意乱神迷,幸好最后在欲坠时把持住自己,转身回到屋里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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