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48 章 干豆角烧肉和珍珠丸子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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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晚上,送走楚箐和顾屿衡两口子,刘红霞给呼呼大睡的虎娃盖好被子,才绞着湿漉漉的头发,从儿子房间回到主卧。

    李国强刚关上吊灯,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,只剩下床头的煤油灯慢腾腾亮着。

    取下厚重的眼镜,李强国侧着上半身将叠好的眼镜放到床头柜上,有点惊讶,“今晚这么早就弄完了?”

    “这还早呐,隔壁灯都关了。”

    刘红霞坐在镜子前,从抽屉里拿出瓶已经用了大半的君颜头油,扭开黑色的盖子,往掌心里倒上一点点,双手摩挲然后从上到下慢慢抹在头发上,淡淡的头油花香荡漾在房间的每个角落。

    家里人多房间少,平时虎娃是和哥哥一起睡,洗澡自然也是和钢柱一起洗。兄弟俩天天凑在一块儿,亲到不行,打架也是真打,遇上一点小事就打的不可开交,刘红霞平时要看着钢柱写作业,又要顾着虎娃,闹闹哄哄不吵到半夜回不了房。

    但今天都不用她催,俩孩子就像是上了发条的假人,要做什么自己就做了,就连她三令五申的书包,写完了作业也收拾好放在书桌上。虽然还有些刘红霞看不惯的地方,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上了太多。

    停下抹匀发油的手,刘红霞转过上半身,嘴里说着疑问句,心里的天平却早已偏向正确答案。

    “你说,我之前是不是对虎娃和钢柱太严厉了啊?”

    按压太阳穴,做着眼保健操的李国强停下来,重新带上眼镜,好奇道,“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想法。”

    刘红霞便将与楚箐白天说的那番话,讲给他听。

    “我也是盼着咱家儿子好,要不是小苏今天点穿我,这仨孩子估计要越来越疏远我。你也是的,明明知道我脾气一上来,嘴上没个把门,咋不提醒我,让我早点意识到自身的问题,也不至于伤了这么久孩子的心。”

    “这不是你的教育方针嘛。”

    李国强有苦说不出,他哪里没说过,关键是讲了自家媳妇也不听啊,还连带着他也白挨一顿骂。但毕竟是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,自家媳妇都反思了,李国强也直面存在的不足。

    “不过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,之前你在家唱红脸,我当白脸却倦怠了,把管教孩子的责任都推给你,自己做了甩手掌柜。这些年我光顾着工作上的事,忽略了家庭,你在学习如何做好母亲,我也要像你看齐,做一位好父亲。”

    “瞧你们文化人说的话,文绉绉的,一股书生的酸气,”刘红霞嘴上嫌弃,眼角却笑眯起来,“我可不做红脸了,要做你做,我呀,以后要多看见长处,少揪短处。我刘红霞的儿子又不比谁差,哪有怎么多毛病要改,虎娃钢柱现在就挺好。”

    “成绩你也不管啦?”李国强逗她。

    刘红霞深吸一口气,“不管了!以后钢柱考一百分还是零鸭蛋我都不管了,反正只要他品行好,做啥不能成功,不管了,我再也不管了。”

    李国强这才真地放下心来,“你这么想就对了,龙生九子

    还各不相同呢,咱家三个孩子爱好、兴趣、长处不一样也很正常。只要做的事是对的,随他们如何发展,咱们做父母的只是领路人,具体走成什么样,还是得孩子自己说了算。”()

    “????譎????膉?????膉??祙????婦靟?秊??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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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知道老李是在揶揄自己,擦完马牌润面油的刘红霞站起身,隔着牡丹床单,对着他的腿用力揍了拳,“咋,我就比你儿子还闹腾?”

    夫妻俩脸上都带着笑,刘红霞推了他一下,“你先别睡,豆浆还在锅里放着,孩子们都喝了,你也喝一碗再困,晚上睡得香。”

    “咱家啥时候还剩黄豆了?”李国强奇怪。

    刘红霞看他这样,就知道他的心思是全部都系在棋盘上了,“刚才吃饭前小苏给咱提过来的啊,她们院子里黄豆熟了,就分了点给咱。还家里剩的黄豆,下个月仲铭要交学费,家里饭都快揭不开锅了,还黄豆,我看你长的像个黄豆!”

    脾气上来,刘红霞损人一套接一套。

    她不能骂孩子,自家男人,还不是想怎么骂就怎么骂!

    家里生活费即将告罄是件极为紧迫的事情,李国强的注意力却全部被自家媳妇话里的‘黄豆’所吸引。

    “隔壁院子里的黄豆都成熟啦?”

    “对啊,”刘红霞对他突然精神抖擞的问句莫名其妙,“昨天小苏就把豆子全打了,那么点黄豆苗,连半个院子都没种满,收了足足二三十斤呢,他们家就四口人,还有俩小的,根本吃不完才便宜了咱。”

    “多少?!”

    李国强拔高了音量,他掀开被子,直接从床上坐起来。

    “二三十斤啊,具体数字我也忘记了,不对,我记这干嘛。”已经推开房门的刘红霞被他吓一哆嗦,“反倒是你,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。”

    已经穿上棉拖的李强国,三步走到门前,刘红霞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,他已经走到楼道外头去了,“家里还有剩的黄豆吗,我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李强国下楼的速度很快,最后两阶差点绊倒,但他也不在意,踢掉拖鞋,光脚快的几乎快要奔跑起来。

    自家媳妇的呼声也被抛到脑后。

    古文献记载“五谷”中粟黍菽麦稻的“菽”,就是指大豆。作为中华民族农业文明的珍贵农作物品种,大豆在华国经历了从野生生长到人工栽培,从成为人们的主食到转向副食品,从大量出口国外到需要依赖进口的历史变迁过程。

    华国曾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大豆生产国、消费国和出口国,在本世纪初曾远销倭国、意志国、温莎等世界各地,但却在三十年代相继失去大豆在世界出口和生产的国际优势地位,需要每年进口大量的美洲大豆,以满足国内市场的大豆消费需求。

    国内的豆种发展已经落后国际太久了,原本的老旧种业支撑不了巍巍巨轮的启航扬帆,急需寻求适合国内栽培现状的优质豆种。

    而优质豆种培育的唯一方法就是,找。

    找到

    ()    具有优质性能的亲本进行杂交(),g??羕斈???瞍敧聻啓⒆()_[()]⒆『来[]♂看最新章节♂完整章节』(),但这一过程太具有随机性,如何能将好的豆种从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寻找出来,就是最大难题。

    这十年来,燕京大学农学院种培团队的足迹遍布祖国的大江南北,各种高性能的试验田收获了一茬又一茬,聚积了无数科研人员前仆后继的心血,李强国也从研究员一步步坐上项目领头人的位置,但大豆品种的亲本基因却总是难以达到预期要求。

    隔壁院子里的豆株李强国也看过,很好的抗寒品种,分支多但株杆矮,结合黄豆始花期和温度变化对豆种结荚习性的影响,李强国猜测这一批豆种是早熟品种很正常,九十至百天的生长周期,与目前种业供销社提供的早熟豆种相契合。李强国带领的科研团队已经将这个时间往前提前了十天左右,达到了真正的极早熟豆种。

    但黄豆的选育,成熟周期是一方面,最为关键的在于最终单亩产量。熟期长短会以有效结荚率为代价,极早熟乃至早熟品种生长周期短,产量几乎难以追赶上正常植株,这严重阻碍国内大豆种植业的发展,也是拦阻在无数农业科学家面前难以跨越的高山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,一垄垄、一行行寻找优良亲本植株却仍在原地踏步,李国强心里也打过退堂鼓,害怕消耗了生命仍旧碌碌无为,更害怕愧对国家与人民的嘱托期盼。

    但面前袋子里的这把圆润金灿的黄豆,却让他在渺茫的希望中看到了黄豆探索的新方向。

    它是早熟种,却有着能与普通豆种相媲美的出豆量。

    十多年野外找寻的结果,毫无防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,李强国可惊可愕过后是止不住的狂喜。

    刘红霞拎着李强国掉落的拖鞋,急匆匆走到厨房,看见的便是自家男人捧着大把黄豆,光脚跪在地上,镜片折射煞白的月光,狂笑的吓人。

    吓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去。

    “要死啊,你大晚上的搞这一出。”

    刘红霞拍着胸口,刚要叫老李把鞋穿上,晚上气温低,瓷砖地板凉,又不像隔壁小顾,年轻人身强体壮,他体虚可别把自己搞感冒了。

    话还没说出口,李强国像是一阵风,从她面前匆匆跑到大门口,拿起皮鞋就往脚上套,睡衣口袋里还装着刚塞进去的一大把黄豆。

    “你和孩子们先睡,我去实验室,今晚,哦不,最近晚上都不回来,不用等我。”

    “豆浆呢?”

    都走到院子里去的李强国又大步退回来,接过刘红霞手里的搪瓷碗,豆浆还冒着氤氲的热气,他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烫,咕噜咕噜一口吞,有几滴豆浆沿着嘴角落下,将刚长出来的胡茬弄的乱糟糟,他干巴利落地抬手,在刘红霞想杀人的目光中,用睡衣袖子擦干净。

    “好喝!很甜!”敷衍地评价完,李强国冒着凉意,拎起公文包,关门走了。

    留下被吵醒的李仲铭与刘红霞面面相窥,“爸这是怎么了。”

    狂忍着怒气的刘红霞洗干净碗,闭眼握拳,深吸一口气

    ()    ,背对着儿子,恶狠狠说了句,“他发癫。”

    甜?

    糖都没放一颗,甜个屁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晨光熹微,家属院子里香味就沿着街道,慢慢溢出来了。

    经过育才街-72号门口的路人,都会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,嗅嗅这股勾人的饭菜香,猜测这户人家又在做些什么好吃的,越闻越饿,越饿越想闻,继续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,找个街边小馆大快朵颐早餐去了。

    灶台上的猪肉加热已经有一会儿。

    块状的五花肉烧干净表层的猪毛,切成厚度匀称的肉片,在烧热的锅中加入新鲜猪肉,大火转小火,慢慢煸炒出多余的猪油,金黄的油脂灿灿,干枯的五花肉紧实,原本软糯的猪皮炒出水分,微曲焦香。

    供销社这次进的猪仔偏瘦,苏楚箐去的早,得了块肥瘦相间、层次分明的肋条肉。此刻逼出了油脂,猪油的香味并不让人感到腻味,反倒越闻越香。不用炒糖色,就已经让人胃口大开,想要趁热夹起一块,品尝猪肉焦脆爆汁的馥郁口感。

    锅里的猪油还冒着小泡,苏楚箐没有关火,迅速加入切好的大蒜、干辣椒、八角,以及少许的老抽调色。

    橘红的火舌舔舐锅底,小火慢慢炒出辣椒刺鼻炙热的辣香。

    等到肉片均匀上色,苏楚箐从瓷碗中捞起泡好的干豆角,平整放置于砧板上,手起刀落,切成五厘米左右长度的条状。挤压出多余的水分,加入锅中,继续翻炒两分钟,让依旧干瘪豆角的每一寸都裹上柔润的油脂,空气里干豆角淡淡的豆腥味幽幽飘散,这时候就可以加入凉水了。

    随着清水的加入,切碎的干豆角被冲开,锅里浮起薄薄一层金色的薄油,盖上盖子,苏楚箐将炙热的火焰调小些,微弱的火苗慢慢烧着,厨房里豇豆与猪肉交织的香味却愈发浓郁。

    干豆角是刘婶昨天晚上给的,为了感谢苏楚箐的帮忙,供销社的塑料袋装着,满满一大袋。刘婶在门市部买的是绿豇豆,晾晒出的豆角比起肉质肥厚的白缸豆,口感更加鲜甜脆爽,香味也更足。

    趁着将干豆角焖煮到绵软的时间,苏楚箐掀开蒸锅盖子,袅袅蒸气随着竹盖的揭开缭绕升腾,厨房这片小天地恍若陷入云层仙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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