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96 章 1+2更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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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京城不似青衣巷那般多雨。

    他吻下来时,兰芙蕖却能感觉春水拂落,见她的一颗心浇灌得酥酥麻麻。

    第二日他要进宫面圣,二人便没怎么多折腾,似乎是无从宣泄,她的唇角一下被沈蹊咬破了,少女轻轻“嘶”了声,推搡了男人一下。

    他也忒……莽撞了些。

    见状,沈蹊有些懊恼,凑过来将她抱紧了。

    在外人眼前,他是凶恶的狼,是吃人不吐骨头的、令人畏惧的兽。在兰芙蕖面前,他温顺得像一只被主人驯服的大狗,只在夜深人静之时露出占有欲。

    这一路风尘仆仆,兰芙蕖也累了,着实没有精力与他折腾。

    二人宿的是沈蹊的房间,周遭布置简洁又不失贵气。忽然,他像是想到了什么,收回抱着她的手,从床上缓慢起身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他在找一样东西。

    沈蹊房里的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,不一会儿,他便轻车熟路地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个小锦盒。锦盒小巧精致,看款式像是有了些念头。

    兰芙蕖疑惑地歪了歪脑袋,身边床榻稍稍一陷,对方捧着那小盒子靠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他的手指很漂亮,在她面前将锦盒打开,一只莹绿色的翡翠玉镯安静地躺在锦盒中间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生母的遗物。”

    说这话时,沈蹊的声音很轻,很淡,他眉目微垂着,指尖也被玉镯衬得泛着莹绿色的光芒。

    “听父亲说,这是母亲最喜欢的一样首饰。这是爹爹同母亲表明心迹时,送的第一样东西。后面父亲送了母亲很多首饰,送了更漂亮、更昂贵的镯子,母亲唯独戴着这一只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说,这是母亲的初心。”

    她的手被人握住,回过神来,玉镯已牢牢套在她的手腕间。

    莹绿的镯,雪白的腕。

    兰芙蕖微惊,道:“这是你是母亲的遗物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是母亲的初心,”沈蹊轻轻按住她的手,望入她那一双乌眸,“也是我的初心。”

    如今他将这份初心,牢牢交给她。

    今夜的月色格外皎洁,窗牖上轻纱明亮,被风吹得轻轻荡漾进来。莹白的月光如水绸一般漫进来,映照在少女脸颊上,映入她那一双柔软的瞳眸中。

    他说,初心。

    从小到大。

    从青衣巷,到北疆,再到现在的京城。

    她一直都是他的初心。

    兰芙蕖低估了他对自己的爱,更不知晓,在那些无人问津的岁月里,沈蹊一个人是如何硬生生挺过来的。再相见时他已位极人臣,在众人面前,他永远是从容不迫、风光无限的,好似永远都没有狼狈、落魄的时候。

    沈惊游也没有同她讲,这四年自己在北疆的遭遇。

    如何怀着一腔决绝,在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。

    他想,他们来日方长,以后有的是

    机会慢慢讲给她听。

    手腕上挂着翡翠玉镯,分量愈发沉重。

    窗外似有风声,却如同柔柔的抚慰,兰芙蕖侧躺着,将另一只手垫在脸颊下。

    沈蹊将那只镯子戴得很小心。

    不等兰芙蕖开口,他率先道:“将才家宴上的那些话,以后你不会听到了。”

    沈老夫人的话,萧金桃的话,还有闻家千金的话。

    她“噗嗤”一声笑了。

    “蹊哥哥,你以为我还在意这些呀。”

    少女的声音软软的,语气里却蕴藏着温柔的力量。沈蹊不由得垂下眼睫,也认真地打量她。

    兰芙蕖道:“或许在先前,我是会很在乎这些话。会在意旁人说我配不配的上你、会在意别人的看法。在北疆我也曾杞人忧天,以我的出身,与你在一起已是高攀,日后你会有你的夫人,你们门当户对、举案齐眉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现在我不怕了。”

    兰芙蕖隐隐觉得,经过了这么多事,原本那颗柔软脆弱的心,在慢慢变得强大。

    她先前是怎样怯懦的一个人。

    规规矩矩、本本分分,莫说是越雷池,甚至都不敢多看雷池一眼。

    她现在跟着沈蹊学会了骑马,学会了弓.弩,甚至能稍微玩一玩鞭子与短剑。她能为沈蹊淌一趟满是水蛇的牢房,更能为他义无反顾地跳下万丈悬崖。

    她连死都不怕了。

    “蹊哥哥,只要是你与在一起,我就什么都不怕。”

    小姑娘凑近了些,从她身上传来淡淡的馨香,沈蹊稍一垂眸,立马与她四目相对。

    她的眸光柔软而坚定。

    “我与你生则共途,死则同皈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第二日沈蹊醒得很早。

    这是兰芙蕖第一次见他换上那身赤色官袍。这衣裳,她先前曾见爹爹穿过,只不过父亲所穿的,是湛蓝色的袍子。严肃而扳正的官袍,如今套在沈蹊身上,竟让她有种记忆错乱的恍惚感。

    好像昨日他还是那袭明媚的紫衫,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,随意把玩着马鞭子,站在烈日之下朝她吊儿郎当地笑。

    见她眉目间似有哀色,沈蹊便问她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

    兰芙蕖走上前,替他将衣带系好。沈蹊是武官,湛蓝色官袍上绣着威风凛凛的麒麟,而父亲是文官,官袍上所绣着云雀。

    她将衣带系好,低垂着脸,神色微黯。

    “我就是有些……想父亲。”

    她的父亲兰青之,对她算不上很好,也算不上不好。

    记忆里,他好像更偏心兄长与二姐。

    父亲曾在京都为官,致仕后仍放不下书卷,于是就在江南开了一家学堂。他一向都是严厉苛刻的,从不与人开玩笑,也很少笑。

    父亲不光对他人严厉,对自己更是苛刻到了一种极点。

    每当她被父亲训斥,罚跪回来后,姨娘总是一脸心疼地过来

    给她上药。

    那时候安姨娘还未被岁月蹉跎,一双柔荑白白软软的,声音亦是温柔似水。姨娘说,蕖儿,爹爹苛责你,都是为了你好,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孩子。

    可她就是觉得,父亲不喜欢自己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她的眼神又黯了一黯。沈蹊见状,唇线抿了抿,张开双臂将她轻搂住,温声说了句:“乖,等我回来。”

    他没说他回来要做什么。

    兰芙蕖只觉得,他的目光有些凝重。

    沈蹊走后,她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面发呆。

    昨日他们在沈家闹成那般模样,兰芙蕖也不敢踏出房门半步,生怕撞见那些婆婆嫂嫂们。

    屋内分外寂静,院子外,是一片欢声笑语。

    忽然间,有婢女叩门,门外响起一声轻唤:“兰丫头在吗,老爷有事找您。”

    兰芙蕖正用手托着腮小憩,闻声,脑袋往前稍稍一倾,整个人立马精神过来。

    她扯了扯衣裳,温声应道:“我马上来。”

    该面对的,总是要面对。

    兰芙蕖并不意外沈老爷找她,少女从座上站起身,扯了扯衣摆,又将前襟子理了理,这才出门。

    婢女将她引至书房前,而后恭敬地退下。

    书房房门虚掩着,有淡淡的灯光从房间透出来,衬得周遭更是寂寥清净。兰芙蕖有些紧张,深吸了一口气,走上前叩响了房门。

    沈老爷唤她进去。

    书房装点得很雅致,桌案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。对方正站在案前,绘着一棵兰草。

    见了兰芙蕖,他放下笔,抬眸。

    兰芙蕖徐徐欠身,恭从地朝他行了一礼。

    少女衣裙委地,发髻上别着精致但不甚华贵的珠钗,有光影落于其上,折射出一道金灿灿的光芒。

    沈老爷端详了她片刻,尔后和善一笑。

    “长大了,更漂亮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话语真诚,又带着几分长者独有的威严感,兰芙蕖不知如何接话,只好礼节性的朝他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别站着,坐。”

    沈老爷唤来婢女,为她添了一盏热茶。

    “这茶叫苦酩酊,茶如其名,它的味道有些苦,不知你喝不喝得惯。”

    兰芙蕖敛目垂容,浅呷了一口。

    温热的茶面上有水雾升腾而上,恍然间,让她想起青衣巷的江南烟雨,也是这般水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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