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90 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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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风沙确实太大了。

    那段“脱靶”演绎后,风卷着尘沙,又吹了一会儿,众人视线才清晰些。

    张行简已经将弓箭放回了武器架上。

    他对跟随自己的将军笑一笑:“风太大,不适合射箭。”

    将军肃然点头。

    那边操练的将士们伸颈以待,等到的却是这么个结果。

    来自东京的、相貌清逸风雅的贵族郎君诚然确实因为风大而被阻碍了射箭兴趣,但在将士心中,人们更愿将其看作是这位郎君果真文弱不堪的证据——

    “风大怎么了?这风才多大啊,他就射不了箭了。要是我们将军在,再大的风,也百发百中!”

    “就是!喏,沈将军不是在那里坐着吗?沈将军要是过来射箭,肯定也不受什么风的影响啊。”

    张行简将弓箭放回,再次瞥了不远处的沈青梧一眼。

    跟随他的将军,发现这位张相已经不着痕迹地看了沈将军好几眼了。

    唔,沈将军带这位张相来见帝姬的。军营中也有一些传闻,说沈将军以前还做沈家二娘子时,与这位张相不清不楚……

    这位将军思量片刻,大着嗓门,向沈青梧招呼:“沈将军!”

    那边坐在栏杆上的沈将军不为所动,依然和小兵聊得火热。

    张行简不动声色,听这位将军声音更高些:“沈将军,你过来给将士们演练一下正确的射箭姿势!”

    他其实是听李令歌的命令,有心在张行简面前彰显他们军队的武力。

    这恰恰也是张行简的目的——射不中箭就射不中吧,让沈青梧过来,即使不说话,看几眼也好。

    然而,沈青梧旁边那小兵站起来,大声回话:“刘将军,沈将军说——风太大了,她受了伤,不便动用内力,更不便射箭。沈将军要你自己去给将士们演练!”

    将军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讪讪的,十分尴尬。

    沈青梧很少给他们面子,他是跟着张行简,以为自己身份地位不同往日,才骄傲自豪一刻,沈青梧的不给面子,就将他打回原形。

    这位将军嘀咕:“不服管教!要是博帅在,肯定说她!”

    可惜益州军现在没有主帅,沈青梧已经是官职最高的将军之一了。在沈青梧之上,只有李令歌能召得动她。

    张行简目光闪烁。

    他见这将军不能让沈青梧过来,那个小兵还帮沈青梧传话。他越发起疑:凭什么不过来?纵是说不必表现得与他感情很好,但如此避讳,是不是也有问题?

    张行简便对跟随自己的将军笑一笑:“昔日我也与沈将军见过几次面,既然沈将军在这里,打声招呼也好。”

    将军无言。

    将军心想:军营里流言,说沈将军和你一刀两断后,才跟得我们帝姬啊!得多厚脸皮,才能凑上去啊。

    但做宰相的,也许脸皮确实足够厚。

    张行简连一个箭都射不好,

    却能神色自如地向校场另一头走过去(),一副准备和沈青梧结交的架势。

    张行简到近前?()?『来[]?看最新章节?完整章节』(),听到那小兵背对着他,和沈青梧确认:“那这玉佩,小的就真拿了?将军真的赏赐给小的了?真的是因为见我操练辛苦又努力,奖励我的?”

    小兵因为上峰的奖励而激动坏了,一道清雅男声文文静静,从后传来:“什么玉佩?”

    沈青梧:“……”

    她坐在栏杆上不动,很认真地晒太阳、看太阳。她心里祈祷自己想错了,在自己想好如何认错前,张行简不要过来。

    沈青梧从不和人认错。

    她压力很大,纠结很久。

    偏偏张行简非要过来。

    张行简问那小兵,沈青梧开始头疼。

    小兵回头,茫然又兴奋地向身后将军和相公展示自己的赏赐:“沈将军说送给我玩的……沈将军说这块雕坏了,成了废玉,让我拿走。”

    张行简向玉佩瞥了一眼。

    他眉头轻轻蹙一下。

    这雕刻力道不错,入木三分,就是坑坑洼洼,不知道雕的什么。沈青梧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块废玉来……

    等等。

    张行简盯着那雕刻得乱七八糟的玉石。

    他隐约觉得这图画水平仿佛六岁孩童持笔,画得十分烂,很像一个人的水平……

    张行简:“让我看看玉佩。”

    他温和而不容拒绝,小兵要将玉佩递过去,后方却突然来一道力,在他后背踹了一脚,将他踹得往旁边趔趄两步。

    小兵手忙脚乱平衡身体,玉佩没有递给张行简。

    小兵愕然回头,见沈青梧从栏杆上跳了下来,拍拍手上的土。

    沈青梧对小兵说:“你休息够了吧?还不去训练?”

    小兵只好走了。

    张行简收回自己素净的手,目光闪烁。

    他不说话,跟着他的将军快被沈青梧的没礼貌气死了:“沈青梧,你大胆!这可是我们的贵客,贵客要看一个玉佩怎么了?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啊?”

    沈青梧目光在张行简身上只停留了一瞬,眼眸乌黑冷淡。

    她颔首:“见过贵客。”

    张行简还没说话,沈青梧便道:“你们慢慢在校场逛,殿下有任务交给我,我先忙去了。”

    她转身便走,潇洒无比。

    跟随张行简的将军只好尴尬:“我们沈将军,脾气是有点直……我们打仗的人都这样,比较简单,但没什么坏心,沈将军只是脾气尤其怪而已……绝对没有瞧不起您的意思!”

    但这位将军心中想:就我从传闻中听到的你俩那扑朔迷离的关系,沈将军没有一刀挥来砍死你,她已经很收敛了。

    将军:“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重要的是,不要招惹沈青梧那个煞星。

    张行简说客随主便。

    --

    然而张行简心中,已经留下了一个怀疑。

    ()    沈青梧为什么不让自己看玉佩?

    难道那玉佩真的如他所猜,是她自己雕刻的?她亲手刻的玉,不给他,给一个小兵?

    那小兵有什么特殊之处?

    张行简向跟随自己的死士侧过脸,颔首一分,示意死士过来,帮自己查一查。

    --

    军营中的调查,处处有耳目,进行得艰难。

    但张行简只是查一个很普通的小兵罢了,傍晚时,他还是得到了结果。

    结论却是——那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兵。

    非要找些优点的话,就是为人机灵些,对人热心些,长得高大些,身上腱子肉紧实……

    从来都很聪慧的张行简,陷入了长久的茫然。

    难道他没有吗?

    --

    张行简更有些抑郁的是,沈青梧实在是一个太好的命令执行者。

    说二人保持距离,她绝对让他见不到她。

    张行简在军营几日,和李令歌互相试探威胁了几日,差点动干戈都有一两次……他却始终没碰到沈青梧正面。

    张行简不禁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——

    那时候,沈青梧说不与他说话,她当真不与他说话。

    不论他怎么逗她,她也不吭气。

    若不是那年上元节的灯塌事件,他根本不可能让沈青梧开口。

    张行简如今隐隐后悔:他确实为沈青梧着想,为自己着想,认为二人在军营中保持距离最好;但他忘了沈青梧听话起来,有多“听话”。

    几日下来,他顶多见她一个背影。

    匆匆而来,急促而去。

    他一个眼神都没得到过。

    这分明是张行简自己的计划,事到临头,又是他自己开始后悔,开始不甘。

    这日,张行简又在监视他的将军的陪同下,在校场看士兵训练。

    他拿起前几日没有继续下去的弓箭,盯着靶子弯起弓。

    将军为他喝彩。

    张家这位三郎,不管能不能射得中,架势是真的好看——

    轻云出岫,雪色无匹。

    将士们齐齐为这位郎君的风采而在心中喝彩,张行简手中的箭“叮”一声脱弦而出,直直扎入靶心。

    将军立刻为他叫好:“三郎好气魄!”

    张行简淡然无比。

    骑射非他所长,但他也文武双全。他本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他,但是那日风沙迷了人眼,张行简不能来益州军一趟,给自己冠上一个“软弱无力”的名号,让沈青梧日日听着。

    张行简目光凝视着不远处的靶心,射箭射得认真。而他不出丑,其他将士就没有观看的兴趣了。

    张行简觉得天高气爽,偶尔射箭发发汗也挺有趣的。

    他玩的时间多了些,注意力放在此处,突然听到那将军在身后打招呼:“沈将军!”

    张行简蓦地回头。

    衣袍如云飞扬,面

    与额上浸着薄汗(),身量又瘦又挺?()_[()]?『来[]$看最新章节$完整章节』(),如玉如松。

    多亏这是只有男人的校场,若是多来几个美娇娘,见到张行简这番模样,不知会倾倒多少芳心。

    沈青梧带着十来个兵,远远走来。

    她一眼看到人前鹤立鸡群的修颀郎君,也在一瞬间想到这么好的身材,抱起来有多舒服。

    下一刻,张行简转过半个肩,向她的方向看来。

    沈青梧当即掉头,带着兵走另一个方向。

    张行简怔住。

    --

    沈青梧转过一个营房时,忍不住在转弯时,趁机向后望了一眼。

    正是这一眼,她看到张行简立在原地。

    艳阳天下,烈日有些大,沈青梧看不清张行简眼中失落与迷惘共存的神情,但她为他的好看而心口灼灼跳一下。

    沈青梧抿唇。

    她因为一个玉佩,还没做好准备。

    又因为张行简说过保持距离,她很忠诚地执行命令。

    但是……沈青梧在这一瞬间忽然想,她还是想见他的。

    她虽然怕他提什么玉佩,虽然知道执行聪明人的命令才是最好的,但是张行简站在校场中的模样,让她心中发痒。

    她想:偷偷看一下他,还是可以的吧?

    她武功这么好……虽然张行简说让她不要用内力,但是军营中几步路的事儿,她还是足以应付的。

    她只是想念他。

    想念他的脸,身体,笑容……还有他那十分有意思的说话方式。

    --

    夜深人静,一盏烛火相就。

    张行简披着薄薄春衫,跪坐于案前写字。

    他写的内容,不过是些与李令歌的谈判索求,以及少许的来自东京的消息的应对之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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