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第 96 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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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96章第96章

    “蓁蓁,外面?好冷。”

    灯笼下,里衣染着血痕的太子锲而不舍的拍着门,全无?平素的暴躁狷狂,且还显得很有几分可?怜:“孤错了,你先让孤进去。”

    “好多人看?着呢,孤很丢人的。”

    “蓁蓁,孤知道错了,你就原谅这一次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蓁蓁,理理孤啊。”

    宋淮携着一身血气到别院,远远就看?到这一幕,他皱了皱眉,瞥向?房顶上两个暗卫。

    二人与他对视一眼,耸哒哒低下头跃下房顶,绕过金衣楼出现在宋淮面?前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宋淮冷声道。

    兔十八遂将?刚才发生的事绘声绘色的同宋淮讲了一遍。

    宋淮:“......”

    他一时?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太子作死的行为,想了半晌,只得出一个结论?。

    该!

    突然,传来吱呀一声,几人循声望去,见金衣楼的门打开了一个缝隙,太子飞快的钻了进去,并反手关上了门。

    宋淮面?无?表情的转过头。

    儿女情长果真很是磨人,就连混不吝的太子都能褪去一身疯气,仿若变了个人。

    他侧头看?向?廊下的侍女:“送热水伤药进去。”

    周遭的侍卫侍女自太子出寝房那一刻,就垂着脑袋不敢抬头,此时?听得宋淮的吩咐,才敢吱声:“是。”

    暗卫退下后,宋淮靠在廊下的红柱上,敛眉静默。

    儿女情长虽磨人,却?让人甘之如饴。

    他选择在昨日搅了婚事,便是决定要争上一争,今日给殿下送完提亲礼,他便去了趟齐家,想与她坦白心意。

    在沈家她已经都听见了,也知道了他这些年暗中?对她生着怎样的心思,她一直将?他当做兄长,如今得知真相,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。

    所以他等了一日才去找她。

    可?他没见到她,他在她屋外从午时?等到晚膳时?,那扇门始终没有打开。

    她不愿见他。

    或许是气他搅黄了大?婚,或许是还没想好该怎么面?对他。

    他其实也可?以继续跟她耗下去,那扇门总归会打开。

    但?他在门外站了多久,她的门就关了多久,最终他还是不忍,不忍让她饿着渴着,她那么娇气,哪里经得住。

    天边最后一丝亮光散去,灯笼的光落在地上,散着一圈淡黄色的光晕。

    宋淮的思绪逐渐飘远。

    二十余年前

    天下不平已久,各地叛乱。

    樾州知府为保一城百姓,守城而死,知府夫人自缢。

    叛军欲斩草除根,四处搜寻宋知府幼子的下落,却?不知,人被?藏在了天下首富褚家。

    彼时?的圣上是褚家大?爷,他得知宋知府殉城后,立刻便去宋家将?知府唯一的嫡长子悄悄接到了褚家。

    少?年宋淮到褚家时?,褚家掌家人卫矛正提着扫帚在追打一个锦衣华服约莫三?岁的孩童,细细一听,方知是他掏了后山的马蜂窝,闯了祸。

    少?年宋淮刚失去了亲人,满心的悲悸,看?着这一幕心又如刀割般的痛,就在这时?,对方远远望了他一眼后,便跑到了他的身后躲着,卫矛见到小少?年后面?色变了变,没再继续追打。

    一切归于宁静后,褚大?爷便朝少?年宋淮身后的孩童道:“曣曣,以后,这便是你的兄长。”

    幼年褚曣在少?年宋淮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斜着看?他,额上还顶着被?马蜂蛰的一个包,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里带着迷茫,似乎有些不解自己为何突然多出来一个兄长。

    他看?他良久后,瞪大?眼盯着褚大?爷不敢置信般吼道:“父亲,你背叛了娘亲?!”

    卫矛眉心一跳,提了提扫帚,幼年褚曣便又缩回了少?年宋淮的身后。

    解释过后,幼年褚曣一改怒颜,笑嘻嘻的朝少?年宋淮伸出手:“以后你就是我阿兄了,你要记得保护我。”

    少?年宋淮看?了眼那只沾满泥土的手,慢慢的伸出手。

    宋淮是一城知府的嫡子,自是养的金贵,与幼年顽皮捣蛋的褚曣相比,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便格外分明。

    “不愧是知府家的公?子,瞧着就是金贵人儿。”

    幼年褚曣凑近看?他:“但?以后你是我阿兄了,你会陪我一起玩泥巴吗?”

    少?年宋淮感到很不解。

    天下首富家的公?子,为什么喜欢玩泥巴?

    后来他知道了。

    这位在金堆堆里长大?,大?约是看?腻了富贵,能跑能跳时?就格外喜欢上山掏鸟窝,下河摸鱼,一出门必然是满身的泥回来。

    少?年宋淮还没有从失去双亲的悲伤中?走出来,且他已经是小少?年了,必然不会跟幼年褚曣玩什么泥巴,但?他会陪着他,但?凡褚曣闯了祸,他就替他抗,不过最后,多是两个人一起挨罚,慢慢地,少?年宋淮竟也习惯了那样的生活。

    可?那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。

    樾州城破,叛军在城中?肆虐,卫矛终于忍无?可?忍,提枪反抗,再之后,便是褚家揭竿而起,夺回奉京城。

    也就是那年,少?年宋淮与幼年褚曣到了齐家。

    那时?候,朝堂上对少?年宋淮的身份争议不断,彼时?的宋淮也不过才八岁,远没有现在的手段和心计,只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。

    少?年宋淮很想守护这份原本不属于他的温暖,可?他看?着拥护他的臣子为他争的面?红耳赤,也从齐大?人口中?偷听到了义父的难处,他便进宫在陛下寝殿外跪了一夜。

    一夜过后,他不再是北阆的大?皇子,就只是宋淮,是太子的伴读,到后来,他成为太子的贴身侍卫。

    少?年宋淮并不在乎皇子的身份,他只在乎那份情谊。

    那天早晨他从宫中?回来后,就躲在院中?的假山缝隙里坐着。

    他又没有家了。

    还没有完全从家破人亡中?走出来,他又失去了一个温暖的家。

    少?年宋淮眼前一片灰暗。

    他也不知道在那个阴暗的缝隙了坐了多久,直到面?前伸出一只奶呼呼的小手,他抬起头,便见一个可?爱的小团子出现在他的眼前。

    “淮哥哥。”

    奶团子软软糯糯的唤他,他愣了愣后,将?手伸了出去。

    奶团子捏着他的手指踏进了缝隙。

    她学他那样坐着,但?并未维持多久就忍不住了,歪着头看?他:“淮哥哥,这里也不好玩呀,跟乔乔出去玩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眼前的奶团子是齐家的三?姑娘,齐云涵,小字乔乔。

    在他来齐家的第一天,她就很喜欢黏着他,但?他心里藏着事,除了太子,也不与其他人亲近,所以,他很不喜欢她黏他,常常远远见着就躲开了。

    这一次,他躲无?可?躲。

    这里潮湿阴冷,她太娇气呆久了必然会不适。

    最终,他点头:“好。”

    他的话音刚落,奶呼呼的小团子就先钻了出去,朝他伸出手:“淮哥哥,我牵着你。”

    看?着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,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。

    踏出那道小小的缝隙,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,刺的他下意识侧过头闭上眼,再睁开时?,便见才到他腿边的奶团子朝他笑的格外灿烂。

    小奶团子什么都不懂,只是想来找他玩,只是觉得那道缝隙里并不好玩,所以要带着她喜欢的哥哥出去玩,他同意了,她就开心。

    这天,齐家与太子殿下几乎将?齐家翻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的人,被?两岁多的奶团子牵出了黑暗,见到阳光。

    那天,少?年宋淮被?太子狠狠的锤了一顿。

    说他再敢一声不吭的消失,就不要他这个阿兄了。

    奶团子在旁边吓的哭的撕心裂肺,摆着小短腿跑过来抱住他,擦了他一身的泪:“太子哥哥不要打了,淮哥哥疼。”

    看?着一脸怒气的太子,怀里又不由?分说的钻进一个哭的惊天动?地的奶团子,少?年宋淮终于扯了扯唇角,露出一抹笑。

    他还有家,有阿弟在的地方就是家。

    虽然从今以后他再不能这般唤他。

    齐家的三?姑娘唤他一声淮哥哥,他便也贪心的应了,厚着脸在心底认下了这个妹妹。

    她一口一个甜甜软软的淮哥哥,带着他走出了那段阴暗的时?光。

    虽然那时?拢共算起来,小云涵有五个哥哥,但?所有人都看?得出来,她最喜欢的是淮哥哥。

    很长一段时?间少?年宋淮对此都很欢喜很骄傲,觉得自己是那个不一样的哥哥,对她自然也就更加纵容疼爱。

    可?随着他们慢慢长大?,当初的小奶团子也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?女,他才猛然明白,他哪怕再厚颜无?耻,再贪心,也不能成为她真正的哥哥,他始终是外男,他们需要保持距离了。

    更何况,她还有婚约在身,以免让人误会,他就更不能离她太近。

    他不再唤她小字,跟着殿下唤她云涵。

    那些年,他一直将?她当做妹妹疼爱,并无?其他情意,直到那年他要随殿下出征西雩,她扑过来哭着抱着他,让他发誓一定会平安回来,塞给他平安符,他的心骤然跳的飞快。

    察觉到自己那龌龊的心思后,起初,是万分惊慌与羞愧的,但?随之而来的就是可?怕的占有欲,恰在那时?沈凌找过来,便如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。

    她有婚约,有未婚夫。

    他不该,也不能对她有男女之情。

    于是,他选择将?这份不该有的情意永远的埋藏在心底。

    夜风徐徐,吹起几捋发丝拂过脸颊,宋淮从记忆中?抽离。

    他低头看?着照在他靴上的一半光晕,冷硬的眉眼有了一丝柔和。

    他阴狠毒辣,满腹算计,怎会不向?往明月,不向?往照进他黑暗的光。

    若沈凌当真是君子,与她两情相悦,他必定站的远远的,只要看?着她幸福就好。

    可?沈凌不是。

    那就怪不得他不讲道义了。

    且他自认,他本来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,但?凡给他一点机会,他就会不遗余力的抓住。

    不远处的阁楼传来动?静,宋淮立在廊下偏头望去,只见阁楼灯火明亮,温暖令人向?往。

    他唇角轻轻弯起。

    很快,他也会将?他的那盏灯光抢回来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卫蓁本是打定主意不理人的,可?终究还是没狠得下心。

    脸上的伤是假的,但?身上的不是,光那一条条血痕看?着就触目惊心。

    且夜里冷,他又不要面?子穿着里衣在外头敲门,本就受了伤,再受了寒,且余毒未清...

    卫蓁长叹一口,打开了门。

    她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!

    这个念头一闪过,卫蓁微微一怔。

    上辈子,她还真是欠了他的。

    她愣神间,太子已经飞快进屋,爬上了软塌:“蓁蓁好狠的心,孤好歹也受了伤,竟忍心让孤在门外冻这么久。”

    卫蓁转头面?无?表情的看?他一眼,太子立刻就不做声了。

    卫蓁不由?觉得好笑。

    倒是第一次见尊贵的太子殿下这么识趣。

    心中?的气消散得差不多了,但?卫蓁还是板着脸走过去,一声不吭的检查他的伤口。

    里衣下有很多道细小的伤痕,虽都不严重,但?也太多了,卫蓁没忍住,问:“怎么伤的?”

    褚曣偷偷瞥她一眼,可?算是愿意跟他说话了,应该就是原谅他了。

    这回,他没敢再添油加醋,如实道:“岳父大?人的阵法伤的。”

    阵法?

    卫蓁动?作一顿。

    祖父确实说过父亲阵法很厉害,让她有空可?以去请教,她还没来得及去,他倒是去领教了。

    不对...

    卫蓁瞪着太子:“你胡乱叫什么?”

    这时?,有侍女送热水伤药进来,才放下褚曣就让她退下了,待门再次关上,他一把将?卫蓁拉到身边,将?她困在腿上:“孤今日遭了不少?罪,先是挨了二爷爷一顿扫帚,又闯姑姑两个兵阵,再困姑父阵法中?两个时?辰,好不容易才求得他们同意将?你嫁给孤,叫一声岳父大?人怎么了?”

    卫蓁生怕碰到他的伤口,想起来又不敢大?力挣扎:“你先放开,小心碰着伤口!”

    “嗯?怎么了,叫岳父大?人怎么了?”

    太子忽略她的话,逼近她问。

    卫蓁:“.....”

    她无?语凝噎的望着太子。

    他怎么越来越像个无?赖。

    “回答孤,能不能叫?”

    褚曣捏着她的腰身,锲而不舍的逼问。

    卫蓁被?他闹的没了脾气,放软声音:“祖父答应了?”

    褚曣骄傲的抬着下巴:“这不是必然的?”

    卫蓁:“.....”

    她默了默,似是想起了什么,狐疑的看?向?太子:“殿下...该不会真的去祖父跟前撒泼打滚了?”

    褚曣凑近她:“对啊,想不想听孤是怎么撒泼的?”

    他边说,唇边往卫蓁身上蹭。

    卫蓁忙伸手去推他,急急道:“殿下,小心伤。”

    “你想不想听?”

    卫蓁无?法,只能道:“上完药再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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