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0 章 针锋(四)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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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这话说得稚拙,但还是有一番道理的。可为何不让哥哥先说?没规矩。”

    “抛砖引玉嘛。”小七背着手,伶俐道,“六哥自是别有一番高见的。”

    这下,全场目光都集中在了小六身上。

    小六本就不擅言辞,如今更是紧张得肩膀微抖:“儿臣……所想,与,七弟,一般。”

    乐无涯好整以暇地偷看他,想,一个两个,都满能装的。

    那位是在装天真,这位干脆是在装傻了。

    偏偏他口齿不伶俐,听起来确实愚拙得很。

    ……啊,这么想来,他放任自己口吃,将这个小毛病弄假成真,好像也不完全是为了把自己和小七区分开来嘛。

    乐无涯万没想到,就是他这偷看的一眼,看出问题来了。

    皇上唤他:“有缺。”

    乐无涯忙收心敛神,万般恭敬道:“臣在。”

    “小六答不上来,你代答。你是难得的青年将才,你的见地,想必非凡。”

    乐无涯: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些时日过去,他找死的心仍是有增无减。

    一停歇下来,他就很想寻个死玩玩。

    于是,他张口便道:“回皇上,您可请各地布政司来京,查问各地经济。”

    这个答案,倒是出乎了皇上的预料。

    他皱起眉来,若有所思:“请二把手来?”

    乐无涯知道,皇上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有意思的是,旁边的两个小家伙,似乎也懂得了这其中的弯弯绕。

    小七感兴趣地望向他,眼里满是光彩。

    小六却在小幅度地冲他摇头。

    他佯作不觉,继续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一来,二把手感念皇恩,且有升迁之望,必肝脑涂地、以报皇恩

    。一把手不知您与二把手谈了什么,必然心中忌惮,戚戚之时,也会不负皇恩,加倍效力,()”

    “最终,得利的都会是皇上。?()_[()]?『来[]。看最新章节。完整章节』()”

    皇上倏然起身,快步走到乐无涯身边,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。

    “有缺,去科考。”皇上定定看着他,“等殿试时,朕还有旁的问题要考问你。”

    一心找死的乐无涯始料未及:“……啊?”

    所以,准确说来,他是奉旨考试,不得不考。

    至于最后,他点了状元,而非探花,那纯属是他才华一时压过了样貌,无可奈何啊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此时,对上闻人约诚恳的眼神,乐无涯难得有些心虚。

    吃人嘴软。

    他只好宽慰他道:“……其实也不是很难。”虽然他一次便考中了。

    闻人约垂下头,眼底是难以掩饰的笑意。

    乐无涯一向敏锐,这笑意可躲不过他的眼睛:“笑什么?”

    闻人约举起一根手指:“我又了解了顾兄一分,值得一笑。”

    乐无涯一挑眉,语气微微冷了下来:“嗯,你还想知道我什么?”

    知道我金榜题名、为民请命、能治善讼?

    那知道我作奸犯科、结交党羽、贪赃卖放、弑杀亲师、里通外国么?

    闻人约见他神色转冷,一时不解:“……顾兄?”

    乐无涯放下了那一碟松子,掏出袖中扇子,轻轻往闻人约脑袋上敲了一下,旋即再无二话,转身而去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正如乐无涯所言,项知是离了南亭驿站,去向不知。

    孙县丞身为官场老油子,已经开始惴惴地思索钦差大人是不是已经暗自访查过南亭煤矿了。

    但煤矿上下都说,近日未见外人来过。

    钦差没说来查,又没说不来,孙县丞只好将满腹焦虑化为动力,将南亭煤矿上上下下狠狠整饬了一番,甚至自掏腰包,给矿工们加餐。

    几日下来,矿工们每日都有猪肉熬白菜可吃,吃得精神焕发,吃得南亭不少壮劳力都艳羡不已,甚至开始打听进煤矿做工的门路。

    倒是孙县丞本人,几番劳碌,清减不少。

    在项知是消失的这段时日,乐无涯和戚红妆重新拟定了契约条款。

    戚红妆极有分寸,见乐无涯时,从不提前尘、不溯往事、不对着他这张脸忆当年、思故人。

    但郭姑子暗地里难免嘀咕,县主莫非是被美色所惑了?

    尽管面对着闻人县令这么个年轻后生,被美色迷惑也是正常,但这修改后的契约,不说是让利甚多,简直可以说是有倒贴之嫌。

    郭姑子想要劝一劝,但戚红妆只用一句话便把她堵了回去:“我高兴。”

    ……好吧。

    自从跟了县主以来,郭姑子还没见她“高兴”过。

    能买县主一声“高兴”,那这钱也花得不算冤枉。

    乐无涯想,戚姐还是疼他的

    ()    ,哪怕是这么一个“像乐无涯”的赝品,都能得戚姐如此照顾。

    不枉他人生最后时刻的那一番辛苦周旋了。

    在欢欢喜喜地去看过新种的茶花后,失踪多日的项知是,终于登衙拜访。

    乐无涯审结完一桩邻里争地的案子,刚刚下堂,便见孙县丞一路小跑而来,淌了一脸热汗,报告说,项知是正在后堂喝茶。

    乐无涯赶到后堂时,项知是正在品茶。

    见他到来,项知是劈头就问:“闻人县令,你是何处得罪吕知州了?”

    乐无涯一脸无辜:“下官不知道哇。”

    他坦然地一指项知是手中杯子:“这茶叶还是吕知州相赠呢。”

    “怪不得他这般讨厌你呢。”项知是放下杯子,“好好的一个知州大人,放下身段,放下脸皮,大肆传播南亭修路之事,还教人和下九流的乞丐们暗通款曲……你这是造了多大的孽,才将上司得罪至此?”

    “啊?”乐无涯一脸的情真意切,“不会吧?”

    项知是笑盈盈地看回去,指尖啪嗒一声叩在合拢的茶盏盖上,清越有声:

    “闻人约,你是有意为之,激我去查,是吧?”

    乐无涯行了一礼,笑吟吟地回看向他:“您肯受激,是我之幸也,是南亭百姓之幸也。”

    项知是一拍桌子:“放肆!”

    去取文书的孙县丞兴冲冲地刚赶到门口,便听得这一声断喝,他一个哆嗦,当即高举着文书跪倒在门口。

    少顷,屋内却传来了七皇子爽朗开怀的笑声。

    孙县丞跪在大太阳地里,浑身冒汗之余,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:

    ……自己莫不是听错了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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