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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于是周斟跟他坐在草地上，顺往下的山坡，望向小镇日复一日的落日风景。他不知不觉，就和对方待到了暮色沉沉。

    周斟起身，拍拍校裤上的杂草：“我得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男人仍然眺望远处。周斟顿了顿，问：“你要去哪儿啊？再不去的话，天快黑了。”

    听到周斟的问题，男人转过脸，看向站起来的少年。十六岁，马上就要十七岁的周斟，穿着高中校服，身形像竹子一样笔直修长。他的眼神无忧无虑，一无所想，不管怎样分辨，也无一丝冷冽、晦暗或者忧郁。

    冷冽、晦暗、忧郁——那些周斟的黑眸里，曾经让梁拙扬沉迷、怜惜、疯狂的特质，在这个与周斟极为相似的稚气面孔里，寻觅不到痕迹。

    梁拙扬不动声色地笑笑：“我不去哪。”

    周斟哦一声，觉得对方真是怪人。不过，他没法多想，必须赶回家去了。小镇的天忽然会黑下来。他还没在天黑后回过家呢！

    “你再不走的话的，天真的要黑了——这里的天，黑下来，什么都看不见！”

    梁拙扬看着他，轻轻地笑。

    周斟扶起自行车，准备离开时，背后的男人突然喊：“周斟，你明天是不是就要十七岁了？”

    周斟动作一顿，吃惊地看向男人：“我没告诉过你我名字，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
    “你明天要十七岁吗？”男人追问。

    周斟皱皱眉，心底起了一片雾：“是啊。”

    “打算怎么过十七岁。”

    周斟仓促、慌乱地眨了眨眼。没错，他明天就十七岁了——男人的提问，却让他内心涌起一团迷雾。以前每次过生日，父母都会准备蛋糕，朋友也来家里庆祝。怎么明天就要生日了，他却完全没想起，应该怎么过？

    而且，就算现在想，周斟也骇然发现——他想不出来。

    他想不出明天应该怎么度过十七岁。

    周斟呼吸发抖，不管怎么想，对于这个问题大脑仍然一片空白。太阳一落，黑暗陡然卷了过来。周斟弯下腰，捂住脸：“不对，我怎么会不知道啊？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：

    更了63、64两章

    第66章

    梁拙扬的眉皱起来，周斟畏惧的反应让他后悔提出这个问题。在这个周斟意识残片构造的空间里，周斟的思想并不完整。他不该跨越周斟的认知。

    就像问一个人类，倘若死亡，你将看到什么？

    很残忍。

    “没事，没事，不要再想了。”梁拙扬说道，走到周斟面前，轻轻捧起周斟的头。周斟呼吸急乱，因为梁拙扬的话，眼睛里噙着薄薄泪水。

    太阳即将落尽，黑暗一层层铺开，周遭景象很快变得昏暗模糊。

    梁拙扬顿了一下。

    像感知到什么，他的目光从周斟面庞移开，望向远处天空。

    “回家吧，”梁拙扬说，“我也得走了。”

    周斟下意识攥住陌生男人衣袖：“你要去哪里？”

    “我的朋友，处境很危险。”

    周斟第一次听到，原来男人也有朋友。没来由的，他心底涌起一股嫉妒，喉咙里滑出一句难以理解的话语，“可是，你不是……不是一直都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