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第九十六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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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杜如兰似乎也没想到有这样的发展, 神色微微愕然。

    如果一出戏,观众只有一人,那该是多么寂寞。

    阮雪宗晋升宗师后,耳力远胜从前, 早在一炷香之前, 他远远就听到了天逸大师那稳健的脚步声, 提前开始了自己的表演。

    一看天逸大师手里那一串佛珠,屋内两人就明白了,很显然, 天逸大师夜半忽然来访,是为了把一串开过光的新佛珠给弟子送来,也正好听到了这么一段“佛前立誓”。

    这般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事。

    让天逸大师注视着小弟子的目光,慈眉善目中那份欣赏与喜爱一下子多得要溢出。

    阮雪宗双手合十:“阿弥陀佛,师父您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如宗, 看来你入门虽晚, 心性增益却已大过从前。”天逸大师伸出一只大掌,拍了拍小弟子僧衣下清瘦的肩膀。

    天逸大师欣慰的并不是这段佛前立誓,而是年轻的弟子敢于直面自己的错误——他大胆地表露心迹, 说自己在面对红尘时,曾一度被美色所惑道心不稳,最终还是选择了信仰我佛。

    这些日子如宗跟一位女施主接触,在痛苦的情感中徘徊这件事, 不仅巡山小沙弥支支吾吾, 在整个万法寺,也不是什么完全能遮掩过去的秘密。

    知错能改, 善莫大焉, 如今对方敢于承认, 并将这一件事看做是佛祖对他道心的考验,说自己经受住了红尘,近一步皈依佛门。

    弟子性情如此直率,又七窍玲珑,天逸大师怎么能不心生欣慰?

    事已至此,少年反派也知道了,魔门的计策失败了。

    面容姣好、风姿卓绝的少年僧者,那一双琥珀色眼眸盯着阮雪宗瞧了一会儿,似乎想在这张俊秀白净的脸庞上看出一朵花,奈何他只在这个师弟脸上看出了一副似乎毫不作伪的虔诚。

    阮雪宗巴不得此人破功。

    快,暴露你的真面目。

    奈何妖僧年少时,那一份腹中涵养似乎就极为到位,竟笑了起来,“恭贺师弟,今夜见师弟眉眼间一片坦诚豁然,看来那女施主果真是佛祖为师弟专门赐下的考验,这份机缘可遇不可求。佛前感悟达者为师,来日师兄定要向师弟好好讨教一番。”

    这不就是你派来的吗?

    考验自己去吧。

    阮雪宗:“阿弥陀佛,善哉善哉。”

    原谅他匮乏的佛语,两辈子就没见过几个和尚,自然也只会那么几句。

    系统007号:【……】

    杜如兰又笑了,薄唇微微一挑,他本就生得与众不同,这一笑面如皎月,有勾人魂魄之意。

    见到这个笑容,阮雪宗再一次清晰意识到,原身似乎太天真单纯了。

    武侠世界也看脸的,天逸大师两个弟子,同样资质斐然,可只要一同站在山门前迎客,正常女施主一般都会被妖僧吸引才对,怎么会青睐原身这种害羞木讷的小和尚?

    可惜入了山,从此周围都是男性生物,没怎么看过女施主的小和尚如宗,就这样沦陷了,还小心翼翼珍藏着人家的一方绣帕,也许被逐下山后才会意识到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。

    这一场危机就这样被阮雪宗化解,安然消弭于无形。

    当天夜晚,万法寺清风阵阵佛香袅袅,阮雪宗握着一串冰凉圆润、刻有自己名字的新佛珠入睡了。

    魔门那点鬼蜮伎俩,已经被他光明正大地拿出来,于佛前亮过相了。

    这下子,谁也别想陷害他!

    不过第二天,阮雪宗很快就发现万法寺的日子并不好混,鸡鸣时分刚过,卯时不过三刻,佛寺钟声就在万籁俱寂中敲响,传遍漫山绿野、山脚村镇,他被迫在朦胧晨雾中爬起来,开始一日的课业。

    万法寺是南少林一脉,讲究文武兼修,哪怕是掌门弟子,也要早起干活、练武和诵经。

    寺庙里根本没有伺候他洗漱的婢女,也没有玩家来帮他梳头发,更缺乏一面能照映人的铜镜。

    阮雪宗蹲在水缸里,以水面为镜,一头青丝披散着,拿着檀香木梳子怎么梳发都显得笨拙,总有几缕调皮的头发从他手里滑落,跟他玩游戏似的。

    折腾了好几分钟,他都没能成功束起一个清爽利落的发型。

    他冷着脸:【我后悔了,我还是今日就自请下山吧】然后作为一名香客再混进来,监视杜如兰和魔门的一举一动。

    不然这破和尚的日子,才第一天他就待不下去了,他根本就吃不了这种苦。天杀的杜如兰,把他拉入幻境时为什么不给他多拉几名玩家进来?

    系统007号:【……】

    阮雪宗心里刚想着天杀的杜如兰,那个天杀的杜如兰就登场了。他推开自己的禅房,在微启的晨曦中,步履从容优雅地走了过来,周身似披了一层淡霭轻烟。

    比起衣衫不整的阮雪宗,少年杜如兰一身纯白僧衣,从袈裟到鞋袜整洁得一丝不苟,衬得眉眼温雅翡丽,狭长凤目微微弯起,笑容十分温和道:“师弟,你站在水缸边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阮雪宗不答,同时也没给他一个好脸色。

    倒是杜如兰,透过昏暗的光线,精准捕捉到了他手里那把木梳子,再看阮雪宗一头散发。

    他轻轻叹息了一声:“原来师弟竟然忘记了如何束发。”

    正值春寒料峭,这句话似意有所指,阮雪宗心里一凛,正准备随意扎个头发应付了事时,他手里的梳子就被轻轻抽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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