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一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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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两人一同往瞭望塔

    ()    走去,经过正房时,听到脚步声的章夫人还是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大人!大人!求您三思啊……我夫君也在里面,他这些年为了松远县呕心沥血一心为民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不能烧啊!里头还躺着那么多百姓,他们都是无辜的啊!()”

    谢衡之看都没看她一眼,脚步也没有片刻地停顿。

    四十多岁的章夫人身形本就瘦弱,哭了一夜之后更显憔悴,摇尾乞怜地追着谢衡之说尽了哀求,也没得到他一丝垂怜。

    谢衡之径直登上了瞭望塔。

    双臂撑在扶栏上,平静地看着远处的悲田坊。

    章夫人跪在塔下快磕破了脑袋,血水和着泥土糊满了额头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    忽然间,刀雨匆匆走过来,在塔下说道:“大人,夫人她……?()?『来[]?看最新章节?完整章节』()”

    谢衡之侧头看下来:“她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她突然哭了起来,闹着要出来,嘴里喊着什么‘云娘’,属下怕她伤着身子,要不要……”

    刀雨的想法很粗暴,一碗药灌下去,让亦泠昏睡个半夜,总好过像现在这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    谢衡之闻言沉吟片刻,却走下了瞭望塔。

    -

    谢衡之站到厢房门口时,里头的亦泠还在用力地拍着门。

    看见有人影出现,她以为是利春,大声喊道:“利春!你放我出去!我要见谢衡之!”

    可是外面的人影动也不动。

    亦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动作顿住之时,门突然开了。

    看见谢衡之的那一刻,亦泠双眼又不争气地流着泪。

    被强行带回厢房时,她原本只有愤怒与怨恨,甚至后悔当初为什么寻机杀了谢衡之,就不会有今天了。

    可当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,谢衡之是要烧死悲田坊里所有人时,她浑身的尖刺都软了。

    “云娘还在里面、她会被烧死的、你不要放火……”

    见面前的谢衡之不为所动,亦泠伸手去拉他的衣袖,泪眼婆娑地苦苦哀求,“云娘会被烧死的!她会被烧死的!那么多人都会被烧死的!你不要放火……我求求你……云娘会被烧死的!”

    谢衡之依然只是沉默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看着她眼泪直流,看着她双唇失色,看着她一口一口唤着“云娘”。

    然后突然拉着她,一言不发地往后罩房走去。

    “你放开我!放开我!!”

    亦泠一会儿挣扎,一会儿又哭求,可是谢衡之始终不松手。

    直到将她拽到了瞭望塔上。

    “你既然这么关心那个大夫的死活,那你上来,亲眼看着她是怎么被烧死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真是个疯子!”

    双脚还没站稳,扬手就要朝谢衡之扇去。

    他却一把拽住了亦泠的手腕,把她往扶栏前一摁。

    “你看着!”

    谢衡之的力气大,亦泠毫无反抗的能力,整个人都转了个向,面朝北

    ()    面的悲田坊。

    谢衡之在一旁说道。

    “士兵正在泼的是麻油,见火则燃。”

    如墨的夜色中,浑身颤抖的亦泠看见悲田坊一如既往地平静。

    只有零星的灯烛照明,能隐约看见彻夜不眠照顾病人的大夫和僧人。

    可哪里有泼油的士兵?

    亦泠还愣着,塔下的章夫人听到谢衡之的话却又号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不能烧啊!大人您不能烧啊!我夫君还在里面啊!”

    谢衡之根本没理她,继续说道:“周围屋顶上站的士兵已经备好了火箭,待我一声令下,这悲田坊便会顷刻间被大火吞噬。他们不会痛苦的。”

    听到谢衡之的话,亦泠越发愣怔。

    放眼望去,悲田坊附近的屋顶上哪有人?

    但塔下的章夫人听见这些,气都喘不上来了。

    “大人您放过我夫君吧!您放过他吧!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……您放过他吧!我给您磕头了您放过他吧!”

    深夜里,她的喊叫太凄惨,连附近的民居也亮起了灯。

    “章大人既然已经染了瘟疫,自然不能留他。”谢衡之侧头看向塔下的章夫人,“章夫人你也可以继续喊,多一个人知道,我就多灭一张口。”

    章夫人顿时被吓得噤了声,跪在地上抖如筛糠。

    而后,谢衡之收回目光,最后看了亦泠一眼,随即开口:“点火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!!!”

    随着亦泠和章夫人异口同声地惊呼,利春朝着悲田坊的方向射出了鸣镝。

    尽管亦泠还没明白谢衡之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,听到尖锐的信号声响划破夜空,亦泠还是下意识扑向了扶栏,却被谢衡之拦腰抱住。

    随后她便想转身冲下去,可谢衡之力气大,任她奋力厮打着乱蹬着也挣脱不开。

    “你这个疯子!你疯——”

    就在这挣扎的混乱中,亦泠忽然听到塔下的章夫人哭喊道:“老爷他没有染瘟疫!没有染瘟疫!都没有染瘟疫!”

    亦泠浑身倏然僵住,恰逢夜风吹开了拂在她眼前的乱发。

    原以为会火光四起的悲田坊依然静悄悄的,甚至,还熄灭了几盏灯。

    云层浮动,月光朦胧清淡。

    而谢衡之,终于松开了亦泠,看向塔下的章夫人。

    “章夫人可要说清楚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在这凄冷的夜里,一字一句,如铡刀压在了章夫人的脖子上,“是章大人没有染瘟疫,还是百姓没有染瘟疫?”

    章夫人瘫坐在地上,发丝已经全然散开。

    她整个人一抽一抽的,许久,终于仰起脸,说出了完整的话。

    “没有染瘟疫……都没有染瘟疫……那根本不是瘟疫……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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