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九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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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邝野低笑了声,嗓音温和:“抱歉桑梨,那天我的确不知道你站在后甲板,我本来是想吓吓的朋友,却让你到云淩第一个就记住了我,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,只不过这个安排一点不好,不是让你对我一见钟情,而是让你一下子就开始讨厌我了。”

    桑梨不禁莞尔,“嗯,一开始我对你印象确实很差。”

    好几艘快艇在海面行驶着,拼成一个箭头,往一个方向指着,直升飞机往那边飞去,邝野问:

    “知道这是哪个方向吗?”

    桑梨怔愣:“是去家里吗……”

    “对,我们家。”

    直升飞机往云尚致臻的别墅区驶去,邝野继续和她讲述着那段故事:“来到云淩后,你就住进了我家里,我们正式见面的第一晚,我就把你吓得掉进了泳池,你对我的印象更差了,刚开始我们相处得机会很少,性格也完全不合,你讨厌我避着我,我也不想看到你。”

    当时邝野的大少爷性格,完全接受不了身边冒出一个清冷安静的小姑娘,母亲叫他在学校要照顾她,他极度烦躁,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多给。

    但或许就是那所谓的宿命感,从一开始,他就会莫名其妙不受控地多关注她一点。

    比如听到朋友议论桑梨生得漂亮,他会多看两眼;在体育馆她中暑了,他会注意到忍不住给她踢了椅子;看到她逗闹闹的可爱模样,他心头会如羽毛扫过;在奶茶店看到她因为没钱请客而窘迫地偷偷翻钱包,他会出手去管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,他自己察觉不到这些微妙的心理变化,对她还是很差:

    “那时候我们在一起连好好沟通都很困难,我对你态度很不好,让你对我的讨厌也不断加深。”

    飞机慢慢开到别墅区上方,别墅区后方的草坪上放着一个和篮球场那样大的LED屏幕,当直升机开过,屏幕亮起,上头显示出两个可爱的手绘动画小人。

    动画里,小女生膝盖红红的,长发湿漉漉的,可怜巴巴地在找药,突然一个小男生怒气冲冲跑到她面前骂她来着,就被小女孩怒气冲冲怼了回去,最后小女孩跑回了房间,留下小男孩呆呆站在原地。

    桑梨看着,突然呆住:“这是我们……”

    她懵了:“这是你画的吗?”

    “嗯,也不知道有没有还原出那天。”

    这个动画,是邝野自己做的。

    “那天我们压抑在心里、对对方的讨厌都到达了顶峰,吵了一次很凶的架。”

    邝野讲起当初:“那晚你在校门口被人欺负,淋了雨回到家,我以为你和我妈告状说我去飙车,来找你算账,那天你狠狠怼了我,还告诉我原来你妈妈去世了,我才得知我误会了你,后来我知道了你家里的情况,意识到自己的问题,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道歉,我就只能在学校保护你,用行动来弥补我做的事。”

    当时他在班上为她教训了湛倩雪和柯菲,在校门口为她打了当初推她的阿彬,“不知道为什么,当时的我有

    一个念头,那就是——看到你哭,我心里很难受。”

    吵架那晚,她红着眼眶生气又难过地看向他,莫名像根针狠狠刺进了他心底。

    他不想再看到她哭了。

    LED屏幕上的动画结束,显出指向西南方向的箭头,直升机转向往下一站去,邝野一边道:

    “接下来那段时间,我们因着暴富小群的成立,接触越来越多,我开始慢慢了解你,比如知道你喜欢喝椰汁,拍照时只会比耶,喜欢各种小动物,骨子里就像个幼稚的小孩子,我发现我很快就开始喜欢上了你,非常轻易,不受控制。”

    邝野含笑看她:“接下来那段时间我们在干什么,还记得么?”

    桑梨回忆着,“好像是校运会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,我莫名其妙被选上校运会开幕式的负责人,你一句就刺激到我,让我决定好好设计,后来你当了舞旗手,那晚在健身房,你第一次跳舞给我看,我一下子就被你吸引到了,那段时间我们在一起排练,你陪我设计着开幕式,我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,你也不再排斥我。”

    桑梨记起当时他们一起为着开幕式努力的画面,她印象最深的,就是他告诉她:“不要看别人,转过来看自己,我们绝不会输。”

    那段时间,不单单是他看到她身上的闪光点,她也同样发现了他的责任心、领导力,还有很多优秀的地方。

    直升飞机往前开,渐渐的,桑梨就看到几栋熟悉的建筑,呆住。

    这是江望私高……

    江望的一整面操场上,竟然用数不清的各色玫瑰拼成了一幅巨大的画——

    画面中,是一个正在舞旗的少女。

    是她。

    “桑梨,这是那段时间里,我对你印象最深的模样,开幕式那天,我们班表现得很好,我记得你当时高兴地看着我说我们终于做到了,那一刻我发觉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,你的肯定胜过一切的荣誉。”

    因为在意,所以他想在她眼中变得越来越好。

    桑梨闻言,眼眶微湿。

    飞机调转方向,邝野继而道:

    “校运会后,我确定了自己对你的感情,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生,一开始我抵触过这种不受控、被人牵引的情绪,我甚至觉得那是我的错觉,可是周末我们去爬山,我看到你因为你家里人哭了,我整个人慌了,心疼得很想安慰你,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。”

    邝野笑:“那天我开着摩托车带你来海边散心,我们坐在灯塔旁边,就安静地吹着风,我感觉到你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,你在我面前慢慢放下防备,那天我们聊了很多,你感谢我因为宋阿姨照顾你,其实我想告诉你,我对你的照顾不是因为我妈,只是因为我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直升机驶回海边,桑梨突然看到下方驶过那座绿色灯塔,灯塔前面的空地上,用粉红色灯牌拼成了两颗爱心,仿佛在慢慢靠近,不断跳动。

    邝野握住她的手:“那天开摩托载你回家,我告诉自己,我全盘接受那些对

    你不受控的感觉,从那之后,我终于敢直面自己的内心,我不知道该怎样喜欢一个人,我只想单纯地对你好,保护你,让你快乐。”

    接下来的事,就是他们走得越来越近,邝野开始给她安排补习,为她找苏白晴出头,为她安排舞蹈室,再然后,就是越来越藏不住的喜欢。

    他和她告白,庆幸的是,她也喜欢他,他们约定好一起努力去云大。

    直升飞机慢慢开到一片枝干枯黄、高高耸立的香樟树林上方,邝野低缓言:“毕业后,你终于答应做我女朋友,我还记得那个暑假我们在一起的画面,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,我们被迫分开了,你去了伦敦学舞,我不知道真相的六年里,心就像这些枯干树一样,我想你、恨你、又忘不掉你,那六年,是我们彼此最痛的六年。”

    那段时间,同样也是桑梨最煎熬的六年。

    她爱他,想他,想回到他身边,一次次在梦里幻想,醒来却发现都是一场空。

    桑梨红了眼眶,邝野见此抹掉她的眼泪,笑:

    “但是还好,你终于回来了,哪怕等了多年,我还是等到你了,当你出现在我面前,我还是控制不住地爱你。”

    “那段时间,你想靠近我,可是怕我对你心存怨恨,而我想靠近你,也以为你忘了我,或是遇到了新的人,我们就这样拉扯着折磨着,明明相爱,却都很痛苦。”

    直升飞机慢慢下降高度,驶到创意区上空,澄舞工作室那栋建筑物的屋顶上,出现了个全息投影。

    投影中,有一个男人,和一个女人,在屋顶两方朝对方慢慢走去。

    “当时的我们就像他们,艰难却又坚定地走向彼此,直到那次你突发胃病,舒然打电话给我,我心乱如麻,再也不下去了,冲去找你。

    我告诉自己,过去的那些我不在乎了,哪怕六年前你甩了我,真的没喜欢过我,我也认了。”

    那些面子、自尊,都抵不过她。

    “好在我发现,你也没放下我,你知道当时感觉到你对我的在乎,我心里有多高兴么?”

    邝野声音微哑:“那天你喝醉,我听到你说你爱我,那是我等了整整六年的答案,还好,你还爱着我。”

    桑梨闻言,无声落泪。

    当时她也忍了整整六年,终于情不自已,再也无法克制地和他诉说真实的心意。

    直升飞机返程,慢慢回山庄,邝野问她:

    “梨梨,还记得那幅画上我给你写的话么。”

    桑梨哽咽点头:“你说,有时,人的一生只是为了某一个特别的相会。”

    人生在世,虚空忙碌,碌碌无为,值得怀念的不过那几个瞬间,还有那些特别的人。

    邝野眼底化开笑意:“那幅画当初被我撕了,今天我想再画一遍给你看。”

    桑梨怔愣,顺着他指的方向,就看到直升机悬停,视线底下,是一大片山庄的景色。

    花草树木,溪水湖畔,还有几片各色的树林组合在一起,拼成了一幅人

    像画。

    画中,一个女孩站着,穿着白裙子,黑发飘拂,此刻傍晚夕阳落下,落日余晖正巧给这幅画洒下金光。

    桑梨忽而呆住。

    邝野竟然用山给她作了这幅画……

    “桑梨,对于我来说,这场特别的相会,就是遇到你。”邝野出声。

    桑梨鼻尖泛酸,忽而间失语,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直升机慢慢降落下,停到地面上,邝野帮她解开了安全带,摘下了头盔和耳机。

    她被牵着下了飞机,邝野带着她往前走。

    桑梨抬头看到这里竟然是一片盛开的梨花林,洁白的梨花在枝头一簇簇盛开,洁白如雪。

    忽而间,后方传来起哄声,她转头一看,发现不远处朝他们走来许多人,有暴富小队的成员们,简舒然,宋盛兰和邝明辉,澄舞的一大帮小伙伴们,还有连雨珠。

    大家竟然都来了……

    全部人都瞒着桑梨,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,大家都笑着望向他们,似乎要见证某一个时刻。

    邝野唇角挑起弧度:

    “这是今天的,最后一站。”

    桑梨转身看向邝野时,发现他手中不知何时捧了一大束人鱼姬玫瑰。

    而后的一瞬间,她终于明白邝野要做什么,脑海中风浪激起,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“邝野……”

    男人把花给她,示意着周围:

    “这片梨花林是高中毕业我在山庄为你种的,六年后,它们繁花盛开,等来了你。

    而我,也终于等到了这天。”

    桑梨看着他,压抑了一路的泪水决了堤,夺眶而出。

    周围掌声一片,邝野笑了,抬手抹掉她眼泪:“你先别哭啊,我这才刚开始呢。”

    桑梨落着泪弯起唇畔,手就被他握住:

    “桑梨,你应该猜到了我要说什么,刚才在直升机上看到的那些,可能对于别人来说是故事,但对我们来说是真实经历过的七年,那些快乐、痛苦,还有走到现在的幸福,只有我们知道。”

    邝野黑眸炽热,眼底倒映她的面容:

    “这是我们的复合第五个月,虽然时间不长,但是我感觉我们在一起了很久,我不用再经过观察或者思考我们适不适合,因为我已经认定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说过,我很想和你结婚,虽然并不正式,但我的态度就是——唯你不娶。

    除了你,我想象不出来和谁共度余生才会快乐,只有你会让我觉得,‘白头偕老’这四个字是很美好的诺言。”

    这辈子只喜欢一个人很幸运,能和第一个喜欢的人白头到老更是幸运。

    桑梨落泪,邝野摸着她脸颊:“你是第一,也是唯一,从高三到现在,我们变了很多,唯独没变的,就是我们还在相爱。从高三到现在的这七年,我对你的爱没有一分一毫的减少,而是越来越多。”

    自始至终,他从来没有停止过爱她。

    而后,邝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。

    打开盒子,里头放着个切割成梨子形状的粉钻,光彩夺目。

    “这个戒指是我们复合后我去定制的,上一周我才拿到手,昨晚你睡着后,我还偷偷把戒指戴到你无名指上,还好,尺寸刚刚好。”

    他笑了笑,“所以今天是我的生日,也是我想向你求婚的日子。”

    他面向她,单膝跪地:

    “曾经你十八岁生日那天,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,从今往后,我希望你再也不松开我的手,让我有资格能以你先生的名义,陪在你身边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桑梨眼底滑下泪来,邝野抬眼望向她,眼眶微微泛红,收了满身桀骜,只剩下温柔深情:

    “梨梨,嫁给我,好么?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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