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79 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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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  云溪想,那自己因为身体原因不适合居住在溶洞中,需要搬到山上的石洞,独立居住,沧月大概也能理解。

    身体痊愈的那天,云溪在水里游了一圈,从水里出来后,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。

    ()    心跳、呼吸,似乎都正常,没有什么不适感。

    痊愈后不能剧烈运动,她又缓了几天的时间,等到7月底,她开始把山下的东西,往山上搬去。

    之前在山顶探索的那一个月,云溪已经在那个石洞储存了一些柴火和保存火种用的木蹄层孔菌,稍微整理了一下那个石洞,现在只要搬运一些东西上去就好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八月份,她打算依靠采集和狩猎为生,到了九、十月份,开始储备过冬的粮食,冬天到来时,深居简出就好。

    她没办法每天下山去找沧月,但可以每隔一两天,就去和沧月相会。

    或者,她可以夏天的时候,暂住在溶洞口的营地中,等到冬天的时候,沧月住在溶洞中,她就住在石洞中。

    春天到来时,她们可以一块去重新标记领地。

    云溪在心中设想很多方案,可当她开口说:“我决定以后住在这个石洞中。”时,沧月听懂了,且显而易见地愣住了,接着,尾巴烦躁地拍了拍地面。

    云溪接着解释说:“你别生气,你听我说,那个溶洞太潮湿了,我和你不一样,住久了,我的身体会受不了的。沧月——”

    没等她说完,她便看见了沧月朝她发怒的模样。

    那琉璃般的淡蓝色瞳孔,从人类一样的圆瞳变成了动物那般的竖瞳,眼神充满危险和威胁意味,尾巴的鱼鳞跟着张开竖起,愤怒地拍地。

    比自己体型大的生物发怒,总能引发身体本能的畏惧。

    云溪不敢直视沧月愤怒的模样,颤着声,忍着恐惧,强撑着解释说:“我、我我不是背叛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,早就想走了?”

    恐惧层层叠加中,云溪听见沧月这般问。

    云溪点了点头:“我确实,一开始就没打算待在那里。但是,那是因为我们不太一样,你能够适应潮湿的环境,你拥有强大的狩猎能力,我——”

    依旧没等云溪解释完,沧月便愤怒地拍打着尾巴。

    一而再,再而三听见“不一样”这三个字,她近乎崩溃,尾巴狂乱地在地上拍打。

    石洞口瞬时沙石飞扬,她的尾巴胡乱拍打四周,击落了石洞旁的碎石块,她下意识担心自己误伤到云溪,把云溪推到了石洞里面去。

    云溪被一股大力推搡进了石洞中,一个趔趄,险些没站稳。

    她躲在洞里,蹲在地上,身上止不住地战栗,心头的愧疚和怜惜被极端的恐惧覆盖。

    第一次见沧月这般狂怒,因为她的离开……

    为何会引来这么大的怒气?

    她不太能够理解。

    她想过沧月可能会伤心,会难过,会生气,但没有想到,沧月会这么愤怒。

    到底为什么?

    洞外全是尾巴狂乱地在地上拍打的“啪啪”声,还有沧月尖锐愤怒而又痛苦的鸣叫声。

    云溪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,嘴里不停地呢喃沧月的名字。

    不要生气,不要生气,不要生气…

    …我不是抛弃了那个家(),我确实是不能够适应那里……不要生气⒃()⒃[()]『来[]*看最新章节*完整章节』(),不要生气,我不走了……

    她在心底重复这句话语,脸色因为恐惧而变得煞白。

    家?哪里才是她的家?

    她的家在21世纪的人类世界,她是一个人啊,来自人类世界的人啊。

    她不是动物,不是生活在溶洞的动物,更不是某个动物的配偶。

    她是人,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溶洞不是她的家。

    洞外的那条人鱼,才是一个未知的生物。

    那个生物,不是人,哪怕她的性情再像人,她也不是人,她会像野兽一样,愤怒地想要撕碎弱小的人类。

    不是的,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!

    云溪忍不住在脑海为沧月的行为辩解:沧月发怒,一定有她的理由的,她一定是太在乎自己了,所以这么愤怒;她一直把自己视为亲密的伴侣,她一定觉得被伴侣抛弃了,所以这么愤怒……

    她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,应激反应之下,痛苦而又愤怒地嘶吼着。

    对,应激反应,一定是动物的应激反应,不可自控,不能自控。

    就像她的发.情期一样。

    云溪迅速为沧月的愤怒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原因,她蹲在地上,后背紧贴着石洞,手脚冰冷,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
    她发现自己身体绷得太紧,她命令自己放松下来,却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了。

    来自本能的、生理性的恐惧感控制了她。

    看,她也会和沧月一样,应激反应了,无法自控了。

    云溪继续低声呼唤沧月的姓名,泪水不可抑制流出眼眶:“沧月,沧月,沧月……”

    她是一条有姓名的人鱼,她不是野兽,她的姓名,是自己取的。

    当初,云溪期待她像一个人类那样,陪伴在自己的身侧,和人一样穿衣服,学会说人话。

    她真的越来越像人了。

    可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类的世界,在这里,人类和人鱼,都是动物,都逃不过动物的本能……

    云溪在洞内,小心翼翼躲避着,殚精竭虑思考着。

    洞外的沧月,尾巴变得伤痕累累,渗出了蓝色的血液,星星点点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洞口一片狼藉,她眼眶湿润,感受不到丝毫地疼痛,抬起血迹斑斑的尾巴,扫开洞前的石头碎块,以免云溪出来时被绊倒划伤。

    然后,她头也不回地转身,下山。

    她游走得很快,泪水从眼眶涌出,生怕自己再度不可自控地发怒,伤害到洞里的人类。

    云溪听见洞口的动静消失,身体僵硬地站不起来,她从石洞里手脚并爬,爬了出来。

    她看见地上被扫开的碎石块和沧月留下的一连串血迹,痛苦地跪坐在地上,无声流泪。

    *

    沧月躲回了深水之中,抱着自己的尾巴,想起从前的自己,游回到将她丢弃的那个族群里去,想去交些朋友,却被他们用尾巴赶

    ()    了出来。

    她和族群里的人鱼长得很像,却不完全相似,所以被他们讨厌和害怕,被丢弃在了这座岛上。

    她在大海里捡到了一个溺水的朋友,虽然这个朋友,没有漂亮的大尾巴,柔柔弱弱的,但她很喜欢对方的模样,对方也和她长得很像。

    她到了求偶的年龄,千辛万苦找来了一个漂亮海螺,对方收下了,接受了她的求偶,还会在她害怕的时候,抱紧她安慰她,给她做很多好吃的,陪她到处玩。

    她以为自己终于被接受了,被喜欢了,不被排斥了。

    她以为,从今以后,对方能够永远地陪伴她。

    可现在,那人也不要她了……

    因为她们不一样吗?

    她上半身没有鳞片,人鱼有鳞片。

    她下半身有尾巴,人类没有尾巴。

    她和人鱼族群不一样,所以不被人鱼族群接受;她和人类不一样,所以,人类现在也不要她?

    她抱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尾巴,看着自己的尾巴,手口并用,用力撕扯尾巴上的鳞片。

    血淋淋的鳞片被她自己剥了下来,血珠自伤口渗出,与潭水融化在一块。

    她抱着自己的尾巴,用力撕扯鳞片,好几次,痛得停了下来,最后一咬牙,发狠撕咬了下来。

    一片,两片,三片……水中的血液越来越多……

    她不想当人鱼了,她想要变成和云溪一样的人类。

    等她拔完自己尾巴上的鳞片,是不是,就能长出人类那样的双腿?人类就可以接受她了?

    *

    山顶上的云溪,擦去脸上的泪水,咬了咬牙,克制住流泪的冲动,从地上站了起来,摇摇晃晃,向山底走去。

    不管沧月还会不会生气,她都要去和沧月解释清楚自己的原因。

    她不想伤害到沧月……

    眼前的山路有些晃,左摇右摆,砂石跟着晃动。

    她以为是自己刚才的应激反应,所以走路不稳,可过了几秒,她才发现,附近的山体,全在晃动,伴随着轰轰隆隆的巨响,以及山石树木的倒塌。

    身体跟着左摇右摆,云溪站立不稳,刚从地上爬起来,又跌了下去。

    是地震吗?

    她没有经历过地震,不知道这种晃动算不算是地震。

    她茫然地趴在地上,等了一分钟左右,山体不再晃动。

    云溪站了起来,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山林,一咬牙,冲了下去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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